他想丢的时候,即使她卸下自尊,对他再迎合,他都可以拒绝。等事儿过了,他想要的时候,又千方百计地想挽回。
这样的爱,她没想明白。没想明白,就只能好好地想,想明白为止,不能再糊里糊涂的了。
齐殿匆匆沐浴好,更了衣,出来看雨歌一脸肃然,心中顿时一紧。
他道:“喝一杯?”
她道:“好!”
二人一齐坐了,齐殿替两人倒了酒,先碰了碰,一饮而尽。
雨歌看着,也端起喝了。
齐殿又给雨歌拿了点心,夹了菜,看雨歌愣着,他道:“吃啊!跑了一天不饿啊?本殿下可不是谁都伺候的。”
他笑了笑,那笑里看不出什么心情,那不是平素里眼角眉梢含笑的样子。
他道:“说吧,是不是有什么话?”
雨歌道:“到了花城,你要留下。我……就不留下来了。你……万事小心。”
齐殿嘴角微僵,自嘲地笑了笑,“这……就要分手了?”
“……”雨歌沉默了半晌。
她拿起酒壶,替两人又各倒了一杯,也先碰了碰,一饮而尽。
她道:“花城,你有你的事要做,我知道。而我,也有我的事儿要去弄明白。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齐殿听了,杯中酒晃了晃,一仰脖喝了,“分道扬镳?若我说不呢?”
他冷笑着,又要来摸酒壶,那手被摁住了。
“这是负气的话,喝两杯就要装为爱意乱情迷,丧失理智吗?”雨歌陡然提高了声音,“你不是已经证明过自己不是这样的人吗?”
齐殿直勾勾地看着她,冷着脸说:“那还真是糟了,我这是让东崇公主记恨上了。”
雨歌道:“记恨谈不上,我是怕了!……怯了!"
齐殿道:“怕什么?又怯什么?”
雨歌道:“……怕的是不能同风雨,共患难,怯的是被看成个有事儿就想丢掉的包袱!”
“包袱?我对你怎么样你不知?……你竟然说是包袱?……”齐殿怒了,甩了那摁着的手,酒壶哐啷就砸在了地上。
他道:“你以前不也是这样吗?我被你劈晕过多少回,你数得清吗?你不也是次次把我丢下,说赴死就去死吗?
我就这一次,就这一次,至于让你这么说吗?什么包袱,什么包袱,啊?
你多厉害啊,青凤司领,人人敬畏,有勇有谋,大杀四方。东崇这不就是闻着味儿,来寻宝来了吗?你得回去做你的公主,眉邬的少主人,多威风啊!
我呢,文不成,武不就,拿不起,又放不下,多少次让你深陷险境。你是想说我才是,我才是那个包袱吧?啊?”
他疯了,被激疯了,口无遮拦,口不择言,不吐不快。
她也疯了,摔了杯子。“多久以前的事儿翻出来,有意思吗?”
“要说以前,你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是你说的?你做到了吗?
再后来,你说,无论何时,无论有何苦衷,也不会弃我不顾,无论什么原因,都不会抛弃我。这都是假的吗?你说了,我就当真了,就信了。
可是,你转头就变了,从你决定救那些流民,从你要襄民山开始,你已经设计好一切。你什么也不对我说,所有事儿藏在心里,拒绝我,冷着我,迫不及待地把我赶出西骆,你把我看成什么?你说,这不是包袱,又是什么?不是抛弃,又是什么?
东崇的那些,我不稀罕,我可以全部放手,跟你浪迹天涯。你现在可以放手花城,跟我一走了之吗?
厉害的人是你啊,齐殿!悬崖说跳就跳了,够胆识,多英雄,多伟大!我要是脑子慢了,慢那么一瞬,追都追不上了。
后怕啊,我没那个自信次次都赶得上,猜来猜去的,多累啊!你既不想死生共渡,风雨同舟,不分道扬镳,又能如何?”
雨歌不留情面,她以前从未一次说这么些话,一向伶牙俐齿的齐殿有些接不上了。那些话,是他说的,他不是故意要违背诺言。那些事儿,也是他做的,可是……
千言万语,他只能化作一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