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約莫三十左右的年紀,穿著一件名貴的低奢外套,原本應當披著才好看的外套硬是被她將所有的扣子全都扣了起來,周身的氣質根本撐不起來衣服。
唐眠知道——這個時候他們家的公司已經欠下了債務,原因是唐偉的父親唐財華賭博,他們現在急需唐家的幫助拿下一個項目才能度過難關。
也正是因為這個項目,他們才打著遠房親戚的旗號漸漸滲入唐家企業,成了唐家的吸血蟲。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陳君雨這件外套也是媽媽送給她的。
媽媽信佛,心善,大方,是個出了名的老好人,耳根子也軟,陳君雨最愛說些花言巧語逗媽媽開心,從媽媽這兒得到一些好處。
如果只是討媽媽歡心換取一些好處也就罷了,畢竟千金難買她開心,可這一家子頭腦不簡單,卻沒有用到正軌上,總想著吸血,以怨報德。
上輩子唐財華到最後也沒能戒掉賭博,後來機緣巧合下被他發現了一些違法犯罪的證據,這才將他們一家徹底掰倒。
可是他的家再也完整不了了。
唐眠不敢再想下去,慌忙垂下眼睫,怕自己忍不住直衝過去咬這女人一口。
傅時昭牽著自己那隻手的手指突然輕輕動了一下,撓得他手心有些癢,唐眠定了定神,仰起小腦袋,突然大聲對兩個女傭說道:「我要帶昭昭去醫院。」
女傭聽罷愣了一下,趕忙解釋道:「昭昭的傷口已經處理好了,沒事的,不用擔心,休息幾天就好了。」
唐眠自然知道沒事,但沒事也得給他有事,他就是要將這件事情鬧大,將爸爸媽媽傅叔叔他們全都鬧回來。
陳君雨總愛挑媽媽每周三下午去寺廟祈福的時候帶唐偉過來玩兒,這個時候爸爸還在上班,哥哥也還沒放學,家裡就只有傭人和他們兩個小崽崽,媽媽怕他和傅時昭在家裡無聊,便也一直歡迎他們的上門「叨擾」。
陳君雨還總趁機讓唐偉在他這兒薅點玩具走。
他唐小少爺的玩具自然數不勝數,上輩子就傻乎乎地被唐偉給薅走了不少。
……他寧願把自己的玩具全部送給傅時昭也不願意送給這個唐偉。
現在不將事情鬧得大一些,等到晚上爸爸媽媽回來之後就很容易被一筆帶過了。
說不定到時候陳君雨還會裝模作樣地批評唐偉幾句,先下手為強,讓他們沒辦法再追究下去。
傅時昭只有他能欺負。
唐偉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欺負他想欺負的人。
只見唐眠依舊一副十分急切的樣子,牽著傅時昭的小手,帶著他朝門口的方向走去,不依不饒道:「昭昭疼,昭昭胳膊要斷掉了,我要帶昭昭去醫院。」
傅時昭自然看出了唐眠的意思,十分乖巧地任由他牽著。
他故意弄傷自己本來就是為了給唐眠製造機會。
小少爺雖然有的時候笨笨的,但大多時候還是很聰明的。
見唐眠真的鐵了心想將這下人的孩子帶去醫院,陳君雨也怕將事情鬧大,趕忙上前哄道:「昭昭真的沒事的,讓他一個人呆在房間裡休息就好了,我們都不要打擾他休息,陳阿姨帶你和小偉去下面的小花園玩好不好?」
唐眠卻壓根看都不看她,兀自牽著傅時昭的小手一門心思地帶著他朝外走。
陳君雨不禁皺了皺眉。
唐眠的性子她是清楚的,軟綿綿的,很乖,不像自家兒子那麼皮實,以前每次看見她的時候都會十分禮貌地喚上一聲陳阿姨。
今天這是怎麼了?
就因為這下人家的孩子?
不就是摔了一下麼,流了點血,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不過聽說唐夫人將這下人的孩子和唐眠一塊養著,兩人住在同一間臥室裡面,唐眠擔心他倒也在情理之中。
哪怕是養了條小狗,小狗腿受傷了,想帶小狗去醫院也是正常的。
可她是千萬不能讓他們現在去醫院,否則肯定會驚擾到唐先生和唐夫人的。
畢竟是自家兒子平白無故推的人,事情鬧大了肯定是他們理虧。
最好的辦法是先將唐眠唬弄過去,等到晚上唐先生唐夫人他們回來之後自己先主動教訓自家兒子幾句,將之歸結為孩子間玩鬧的時候不小心出的點小意外。
她知道這下人孩子膽子小,肯定不敢多嘴什麼。
她好不容易與唐家巴結上關係,就指望再進一步之後借著這層關係救一救自家公司了,可不能出半點差池。
只見她大步跟上兩隻崽崽,伸手想要將其中一隻抱起來,將他們拆散,再給女傭使個眼色,自己直接帶著唐偉、將唐眠給抱下去,讓女傭將這下人孩子關在房間內休息。
可她卻意外地察覺到了一股阻力。
是那個下人的孩子。
傅時昭此時正緊緊攥著唐眠的小手,阻礙著她將唐眠抱進懷裡,就連另一隻受了傷的小手也跟著一同攥住了唐眠的衣服,卻因為用力過猛傷口處又開始流起了血。
陳君雨狠狠瞪了他一眼。
這下人的孩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竟然敢跟她作對。
可不待陳君雨反應,便忽覺腕上一陣劇痛。
「啊!」
陳君雨疼得鬆開了抱著唐眠手,低頭發現自己的手上憑空出現了一圈帶血的牙印。
「呸。」察覺到身上的力道消失之後唐眠趕忙牽著傅時昭跑遠了些,眉頭緊緊皺著,恨不得直接衝去盥洗室刷牙漱口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