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時宴匆忙提劍擋下這一擊,看向席洛眼裡時仍然是不可置信。
他或許還不夠熟悉「賀長風」,但席洛不一樣,他已經同席洛認識了三年了。
不同於那些拜入宗門求學的弟子,他自幼被昭羽仙尊帶回,在出雲宗長大,又因為不想讓自己顯得特殊才與外門弟子一同入了學院。在學院裡,席洛是第一個主動向他搭訕的人。
弟子入門在九月十五,出雲宗已經入秋,天氣逐漸轉涼的時候下了一場雨,把下學時的弟子全部攔在了學舍里。
謝時宴的修為已經比同級高出了不少,這種雨掐個護身訣就可以解決。但是不知怎麼,看周圍的人站在學舍的廊沿下吵鬧,他也沒有動。
不知過了多久,身邊忽然多了一個人。
當時已經同他分到一間小院的席洛撐著傘,笑盈盈地問:「師兄,一起走嗎?」
隔著初秋連綿的雨幕,謝時宴撞進了一雙濕潤卻明亮的眼眸。
這雙眼睛的主人現在依舊近在咫尺,留給他的卻只有冰冷和譏諷。
「為什麼?」謝時宴有些艱難地問。
「還不是師兄開竅得太晚。」席洛聲音柔和下來,卻依舊令人毛骨悚然,「我等不及了。」
謝時宴不解:「你到底在說什麼?」
席洛指尖想去碰謝時宴的臉卻被躲開,他哼笑一聲:「也對,你師尊才不會告訴你。」
他還要說什麼,忽然斜里一把劍橫插到他與謝時宴之間。
黎止將求心鋒利的劍刃立起來,很輕地擋在了席洛的胸前:「剩下的話就帶回宗門的囚室說吧。」
語畢,劍風驟起,威壓蓋頂。
頸上的傷口還沒處理,渾身的靈脈也像是有火在燒,黎止很輕地喘了口氣,面上卻不敢有半分懈怠。
席洛大概還是怵他仙尊的名號與修為,並不糾纏,感受到威壓的一瞬間就迅退後。
「我真好奇,你管這麼多做什麼,也想要他的魔元?還是說…」席洛揚聲,表情忽然變得玩味,「看上他了?」
「也對,我師兄的確是難見的美人。要是他再主動點,說不定我也招架不住。」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所以才要用自己徒弟的模樣,你們修仙門派這一個一個的,真是爛得一脈相承。」
「你,你胡說什麼呢?」
不等黎止開口,賀長風率先反駁,他氣得臉都發紅,「我師尊分明是為了查出你這隱藏的妖修,怎麼會是…為那種事!」
如果說先前還沒明著點什麼,現在這話幾乎就是赤裸裸的羞辱了。謝時宴先是眼睛瞪大,隨後眼裡涌動的震驚與傷心逐漸變成一種難言的失望,血液仿佛都冷了下來。
「你一直都這麼想嗎?」他問。
黎止一隻手撫上謝時宴的肩,感受到掌下薄薄薄的皮肉與清晰的骨骼,以及他不時的顫抖。
還在期待什麼?指望席洛能記掛著那點同窗情誼嗎。
果然,席洛道:「你指什麼?這些正派人士什麼嘴臉他們自己最清楚。至於對你…我是想過帶你回去,畢竟族裡最漂亮的小妖和你也沒得比。」
話音未落,黎止手上便一空,抬眼就見謝時宴頃刻間已經掠至數十仗外,劍氣直向席洛逼去。
謝時宴雖因為憤怒而帶了氣勢,但說到底也不過築基中期的修為,和席洛走不了多少招。
黎止蹙眉看著纏鬥在一起的兩人,席洛和魔修打過後又和他走了幾招,現在對上謝時宴卻依舊遊刃有餘。
前些日子那掏空靈脈的殺人手法,果然還是給他帶來了好處。
「怎麼辦啊師尊?」賀長風問,「我們要不要去幫幫謝師弟?」
錦烏:「你只有金丹初期,原本就比不上,現在他吸收了那麼多人的修為,勝算很低。」
賀長風焦急道:「那怎麼辦?師尊你又不能動手,我去跟他拼了!!」
黎止聽到了其中某一句:「我不能動手?」
賀長風:「不能輕易和人動手,我聽到您親口說的啊!若非如此,我也不會急著出來遊歷修煉,積累實戰經驗了。」
黎止:……這傻孩子跟他哥倒是的確不一樣。
謝時宴已經明顯處於下風,被席洛一掌擊在胸口,整個人退出數十米,倒在地上。
眼見席洛作勢還要上前,顧不得許多,黎止匆匆咽下了一整瓶回靈丹,隨後再一次擋在他面前。
來回兩次,席洛似乎也意識到什麼,妖氣已經徹底瀰漫開來,他眯起眼睛:「你真的是清寂仙尊?」
黎止心裡莫名的不爽到達了極點,他硬生生靠著劍式技巧與丹藥與席洛走了數十招,期間亳不心疼的廢掉了兩個法器。
靈脈已經徹底透支,黎止手中的劍每揮一次都恨不得從心口嘔出血來,席洛身上也掛了彩,滿是恨意地瞪著他。
他抬頭望向半空,心中焦灼的算著時間。
腳下的地面忽然塌陷了半分,轟隆聲響在耳畔,黎止驟然一驚,抬頭迎上席洛狼狽卻邪肆的笑:「我一早就說過,這些人撞進我的陣里,算他們倒霉。」
「就是不知道,你的運氣如何了。」
賀長風和魔修的人影都已經不見了,黎止深吸一口氣,飛趕到謝時宴身邊,將同樣傷重的人架起來。
陣法啟動,黎止只覺得僅剩的靈力正在以一種近乎於傾瀉的度流逝,丹田處是撕扯般的疼痛,黎止悶哼一聲,徑直跪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