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中立刻蹦出了他剛剛幫張景澤處理傷口的情景,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在她的記憶中,他這人雖然不正經,但是對人是真的講義氣。但他的這點兒義氣是劃定範圍的,僅限於自己關心在乎的人的那一個小圈子裡。
對待外人,他是冷漠薄涼的,還會用那種最無關緊要的語氣說出最要人命的話。
兩年不見,他變得熱心了?時間對人的改變真的這麼大嗎?
程落思索著,摸到一包濕巾扔給了陳望洲。她知道他穿著這麼一件髒衣服,心裡指不定彆扭到什麼份上。
陳望洲撿起濕巾,「謝謝落兒。」
程落沒搭理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路況上。
車子不知不覺地駛到了醫院。
到醫院後,外科醫生又幫張景澤處理了一下傷口,說張口太深,尤其是左手,有一處傷口都隱約能看見骨頭,因此需要逢針。
「那需要打破傷風嗎?」程落追問。張景澤畢竟是在她的酒吧工作的時候受傷的,於情於理她都應該關心一下人家,並且承擔人家的醫藥費。
醫生不明情況,「我這邊是建議要打的,畢竟傷口很深,但是具體情況還要看你們家屬怎麼想的。」
陳望洲正低頭用濕巾清理自己手上沾上的血,聞言驟然抬頭,輕笑了一聲,糾正:「不是家屬。」
程落偏過頭看了他一眼,這種時候還計較這種小問題有什麼意思?
「那醫生,我們打,您幫忙安排一下,我去交錢。」
「破傷風先不急,我先給病人縫針,你們先出去吧。」
張景澤看了眼程落,「落落,謝謝你。」
程落搖搖頭,抬起腳步要去外面等待,卻看到陳望洲像是一尊大佛一樣坐在那一動不動,依舊低著頭在那擦他的衣服。
程落走過去,拉著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來,「三哥,我們先出去等,醫生要縫針了。」
陳望洲還算是配合,任由她拉著自己出來。他站在她的左側,距離她很近,只是一個低頭就發現了她的左耳耳廓上打了好幾個耳洞。
他眸色沉了下來,他明明記得她只在耳垂上有一對耳洞,當年還是他在冬天帶著她去醫院打的。
十六歲的少女,既愛美想要耳洞戴漂亮的耳飾,又怕疼,一直畏畏縮縮在糾結。
打之前她的那張小臉皺在一起,要不是他在身邊安慰,估計她下一秒就因為怕疼放棄了。
那時候怕成那樣,怎麼就在耳廓上打了這麼多耳洞呢?
他心裡有些發澀。
程落和他一起坐在樓道里的藍色椅子上靜靜等待,他們之間隔了一個空座,像是一道鴻溝,兩年的時間,曾經再熟悉的人也陌生了起來。
她有些疲倦,低著頭摳指甲來轉移注意力。
陳望洲本來想問問她耳洞的事情的,話卻都在喉嚨里,無論如何都問不出口。
不出一會兒,程落感覺到身邊的人又動了起來,陳望洲又抽出了兩張濕巾,較勁兒似的在他襯衫上的血跡上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