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的教室有奋笔疾书的,有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有默默看着书的,很安静也不安静。
顾初埋头写着上午英语的周报,暖气烘得她脸蛋有些红润,短偶尔从耳后松了跑到前面来。
最后做完还剩半个小时的时间,她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的手指,放下笔收拾了一下准备小憩一会。
里面的人早已经睡着了,从午休铃开始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顾初把头偏向左边,他书桌上的书堆得不高放在左上角靠着墙,她为了遮挡把书放在右上角,刚好两人可以“坦诚相对”。男生睡觉枕着手臂头朝下,左手在上,她能看到他自然垂下的手指,这应该算是她看见过最好看的手了。
白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指节修长且直,指关节分明又不显凸。
呼吸均匀,听起来睡得很好。
慢慢的,她脑子有些混沌起来,眼皮开始打架,就这么睡着了。
沈易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张被头遮完了的黑脸。
手枕得有些麻了,他活动了一下,又看着他同桌,她鼻间的头在呼气的时候一鼓一鼓的。想了想,为了他同桌不被闷死睡个好觉,他大慈悲的决定把她头给她扒开。
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时,他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有股奇异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开来。彻底扒开,他看见了小姑娘泛着红的小脸,细细一看睫毛还挺长。就是睡得有些不大安稳,眉头紧紧皱着,像个小老太婆。
他收回手,又感受到好像有目光从哪传来,抬头随意扫视了一下安静的教室,没想到一眼就看到第二列第一排的女生。她正回头越过半个教室遥遥望着他,眼睛一动不动,脸上有红晕也有错愕。
沈易眉心紧蹙了一下,又垂下眼睑,开始拿出物理卷子来做。
预备铃一响,顾初猛地直起了身往后靠,差点把椅子给靠过去,还是沈易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她的椅背。
“你怎么了?”他问,眼里充满了疑惑。
顾初顺了顺气,觉得嘴巴有点干又从桌兜里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凉意滑过喉咙,有些晕和空白的脑袋瞬间清醒过来。
“我梦见一个说是我祖宗的人。”她盯着沈易说,眼里还有些震惊。
“她说我说胡话,非要追着我,太吓人了。”顾初嘴一快,还在绘声绘色描述着梦里的场景,“还穿着寿衣,一路追着我,我都跑不赢了。”
说完,她又觉得哪不对,只听见旁边的人闷笑起来。
“顾初。”他挂着笑,眼里也是笑,轻轻喊了她一声。
“啊?”她现在反应有些慢一拍。
“你怎么这么有趣呢?”
恰好正铃打响,顾初觉得那一瞬间的话有些没听真切。
但少年笑得开怀。
“上课了。”沈易看前面还趴着的两人,用笔戳了戳了程砾的背。
程砾从梦中醒来半眯着眼睛,惯性地摇了摇身边的人。许昕也迷迷糊糊睁开了眼,俩人刚抬头,数学老师就拿着三角尺走了进来。
数学老师姓高,个子不高,略瘦,看起来还挺慈眉善目。
“醒醒,醒醒,靠门这边的,还有后面那排的,前后左右都叫一下,上课了!”洪亮的声音伴随着三角尺敲在讲台上出的哐啷哐啷声。
好吧,听声音并不慈祥。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各处响了起来,拿书的拿书,揉眼睛的揉眼睛,伸懒腰的伸懒腰,教室弥漫着慵懒惺忪的气息。
“都快高考了,各位还不急呢,睡觉就能考上一本、重本了?白日做梦是不是太早了。给我清醒清醒,不清醒的站着听课!”老高推了推眼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很快,顾初觉得这老高讲课也一点不慈祥。
他讲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卷子,顾初没有就和沈易合伙看。
这老师讲课,遇到简单的题直接说个答案就没了,什么过程在他那里就是废话。一旦遇到稍微难点或者他所说的“这个我讲了很多遍”的题就开始抽人了,整个课堂把全班几乎吓得没人敢打瞌睡。
看,又来了。
“哟,接下来是个咱说过很多次的一道题,这道题我来请人说说答案呢。”死亡扫射,众人微不可见默契地低头,心里默念:不要是我,不要是我。
是个数列题。
“让我来看看哪个比较顺眼呢。”射杀式讲话。
“不是新来了个同学嘛,新同学来试试?”话毕,顾初觉得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背都松了下来了,随后又都看向最里边后排的位置。
顾初站起来,答案沈易写得很规整,他的字也好看,写个公式、数字都一笔一划苍劲有力,笔锋凌厉。
“根号5分之一。”她照着念。
“好,坐下。”老高点点头,又反应过来:“诶,不对啊。新同学没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