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转着笔的手停下,“咔哒”一声掉在桌面上,他嘴角缀着笑,放下手机头往后仰,耙了耙头。
“看起来心情是好了。”他嘴边念着,深吸口气,又直起身,对着摊开的竞赛题库提笔继续做。
收到程砾的消息时,他就知道顾初肯定会伤心,就算不是亲人,是朋友,听到那种话也是会被中伤的。
人意志力薄弱,极度悲怆和焦躁时特别容易说出曾经某一刻闪出来的阴暗和刻薄话。
而被说的人,受伤是必然的,特别是顾初这样心思较为敏感,你进一步,她就进一步,你退一步,她就退百步。
题库刷到十二点,微信还躺着顾初那句写作业的话,沈易揉了揉太阳穴,和手指。
中指那捏笔捏得太久了,有淡淡的一层茧,凹进去了,等过段时间又会凸出来。
shen:晚安,初一。
初一:?
初一:晚安,阿易。
沈易原本被题库洗涮得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他紧紧盯着最后那两个字,揉了揉眼。
还在。
嗯?还在!
她叫我什么?
阿易?
虽然没亲耳听见顾初叫这个昵称,但沈易还是红了耳朵尖,他觉得脸上有点燥热,抿了抿唇,去冰箱拿出一瓶冰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下半瓶,燥热才降下去。
瓶壁的水雾凝成水滴顺着肌肉匀称的小臂汇聚于手肘,落于地面,冰箱门没关,冷气直扑他面门。
他搓了搓脸,轻声念着:“还真是,要命。”
要命的顾初已经闭上眼准备入眠了,今天的事情预料不及,孟馨的确伤了她心。
但她也反思了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多管闲事,才会让孟馨这么想她。
也对,什么时候轮得到她去管孟馨了?
算了,毕竟以后是要离开这里的,没必要和这个家里的任何人纠缠太深,亦或者还对亲人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想着,她昏沉睡了下去。
*
补课的时间过得缓慢,夏天闷热,好些学生学着学着听着听着就垂了脑袋,老师在台上讲,台下的头一点一点的。
电风扇吱呀吱呀地混着蝉鸣,粉笔在黑板上出嚓嚓声,下面连翻书声都没有。这节化学课,汪老师扎了个马尾,后劲浸出的汗黏住了碎,她站了快半节课了,画了个苯环和化学键,转身一看,全班一半的人都陷入昏昏欲睡的气氛。
她叹了口气,把粉笔丢进粉笔盒,拧开水杯喝了口菊花茶,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那么两情相悦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平地起惊雷,这句话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原本要被同化的另一小半学生纷纷抬起了脑袋,顺便还摇起了旁边要和周公约会的同桌。
汪老师继续说:“我大学的时候遇到一个帅气的学长,不跟大家绕弯子了,那是我第一个暗恋对象。”
“哇哦——”
这下彻底给学生刺激醒了,就算有的人没听到这句话也被起哄声给吵醒了,扭头就问:“怎么了,怎么了?”
生怕错过一个亿的样子。
汪老师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流转于他们青春的面庞上,似乎在忆往昔:“他是学生会的主席,我为了他也进了学生会,后面成了外联部部长。我送了一个学期的早饭给他,他只要多看了我一眼,我能高兴一整天。”
朱涛支着脑袋:“汪老师你俩没成吧?”
“朱涛你这话就不对了,一枝花这么美,谁拒绝?”有人反驳。
汪老师比林博都还年轻,和林博一样爱和他们开玩笑,说话也从不强势,他们也随意许多,但该尊重的时候还是很尊重。
汪老师像看小朋友一样看他们争执,等争执完了,有人等得不耐烦就出来阻止:“你们别说了,先让汪老师自己说嘛!”
“就是啊。”许昕附和。
朱涛和那个男生闭了嘴,目光投向汪老师。
汪老师依旧目光温柔,说:“朱涛说得没错,后来我表白了,他没有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