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席是在十点左右,顾初的酒懵状态恢复了几丝清明,在程砾的安排中把许昕送上了沈律的车子。
沈律走前,拉着顾初的手给人安顿在酒店前台边上坐着,对前台交代:“等一个叫沈易的来才能把她带走啊!”
前台说好,沈律从兜里摸出好几颗巧克力塞顾初手里:“小同学,乖乖等阿易啊,小姑先送小昕昕回家。”
顾初攥紧了巧克力,乖巧又懂事地点头:“知道了小姑,我长大了,不是小孩了。我就在这等沈易,你开车小心。”
沈律刮了刮她的鼻子,狐狸眼笑得格外狭长:“真乖。”
顾初安安静静坐在那,期间好几个认识的人给她打招呼说再见,她也特端正地回再见,叫人看不出来已经喝醉了。
坐了没多久,身后响起低沉的男声:“我就是沈易,她我带走了。”前台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只知道有道阴影笼罩而下,顾初本能地仰头,一个保温杯和一束花出现在上方,再歪歪头,她看见了沈易的下颌线。
他胡渣剃得很干净,这个角度望上去,觉得他在睥睨自己,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顾初思维有点断层,猛地看见了这样的沈易,还有点没反应。沈易绕到她身前半蹲,将花塞到她手里:“先拿好。”
顾初垂下头,眼神一点一点地追随他,见他把保温杯的瓶盖拧下,成了个小杯子,又往里边倒水,热水冒着气氤氲了他的眼。
“沈易,你怎么这么大了?”顾初突然讷讷地问。
沈易抬眼,吹了吹水,将她虚虚抱着花的手薅出来一只,水杯搁她掌心:“喝了我就告诉你。”
顾初“哦”了声,听话地喝了水,热热的,有点甜,“是蜂蜜水。”
她现新大6般,眉眼舒展开来笑。
沈易也不自觉一笑,接过空水杯,问:“还要吗?”
顾初摇摇头,眼睛执着地盯着他:“我要听刚才问题的答案。”
沈易恍神,朱涛那年生日,顾初喝醉了也是这样,思维缓慢却异常执着。
他盖上保温杯,慢条斯理说:“因为我在变魔术。”
顾初面部扭曲,不可置信接道:“大变活人?”
沈易一本正经点头:“是啊,一下就变成了二十七岁。”
顾初:“骗子。”
沈易低头沉沉笑了声,再抬头摸摸她的脑袋说:“我们初一醉了都是聪明的醉鬼。”
顾初撇撇嘴,手里的花忽然有了重量,她迟缓地看着花,分辨出这是苏安然的捧花,脑子又卡了下,问:“给我花干什么?”
沈易思忖片刻,这才认真道:“他们说告白得从一束花开始。”
顾初脑子彻底宕机了,愣愣地望着沈易,一言不。
沈易被她的反应给搞得手心汗,他竟然有些紧张,明明知道顾初现在处于不清醒的状态,思维不敏捷,还是紧张,万一对方拒绝他怎么办?
如果沈易知道顾初为什么回来,又为什么要在B市展,他就明白,这个假设是不成立的。
但他现在不知道,正有些失落地打算要扶着她起身时,顾初将花捧到他眼前:“那这束花给你。”
沈易脑袋缓缓露出个问号。
顾初慢吞吞地接着说:“我要告白,得从一束花,给你,开始。”
她说话有点颠倒,沈易心中有个念头蠢蠢欲动,他脱口而出:“你要追我吗?”
在顾初点头那一刻,沈易后边要有尾巴都翘上天了。
他拉着顾初出门,准备叫代驾开车,醉呼呼地人拉住他,指着路边的雪:“阿易,下雪了。”
沈易敲打屏幕的手指一僵,这是顾初第二次叫他阿易,声音带着酒气的软,撩得心脏某一角掀开了一抹亮色。
“去堆雪人好不好呀?”她拉着手臂的手滑下,扯着他的大衣边,眨巴眨巴眼,期许地问。
谁都不能拒绝这时候的顾初,沈易想也不想地回答好。
顾初一歪一扭蹦跶地去积雪多的地方,沈易就在她身后伸着手不碰她,形成个保护圈,默默护着她。
堆一个雪人,先滚两个雪球,新雪很容易地就能裹上一个圆,顾初卖力地堆完雪人身子,再堆它的脑袋。
沈易帮她找了两根长度相当的枯树枝当雪人的手,从兜里掏出程砾塞的喜糖,选了两个圆形包装的当雪人眼睛。
顾初扫视着装备简陋的雪人,杵着下巴说:“是不是少了什么?”
沈易也瞅了眼,说:“鼻子,没有胡萝卜。”
顾初说是哦,下一秒,沈易捡了个鹅卵石石子儿放雪人脸上:“那就做个圆鼻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