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林归是想转身走的,可他敲门的手抬得太早了,敲在门上还是漏了声响。
白烬这下马上自己站起来了,他的白衣服被孟凛蹭得皱了衣袖,白烬微微低着头,稳着声音问:“何事?”
“哦……”林归愣愣地回了一声,脑子里却还在想方才的场景,林归自小长在京城,京城里向来开放,千奇百怪的事情他看过不少,什么话本小曲儿也看得不在少数,其实小将军和孟公子都生得养眼极了,如今这么凑到一起,倒还真让人觉得有些……登对……
林归一拍脑门觉自己犯了胡乱揣测主子的大忌,他赶紧道:“是……是六殿下,以及……”
林归有些讳莫如深的意思,白烬看得出来,他便朝他走了过去,“出去说。”
孟凛看着白烬走开,那视线里仿佛还缠绵了会儿,他睁着笑眼,视线落回了书上,不靠谱的孟凛这时忽然有了危机感,他若是想和白烬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哪怕知道试题,也还得好好用功才是。
到了门外,林归凑近了道:“小将军,今日听外面的消息,司马府的司马大人……就是昨日见的那位,自……自缢了。”
“是今晨现的……”林归叹了口气,还瞥了眼白烬的表情,“明明昨日见到之时也才不过有些忧思的模样,怎么今日……”
白烬沉思时眉目紧皱,为了不让林归起疑,他忍住了往后看孟凛一眼的想法。
其实白烬早就猜到,昨日的事情大概又有孟凛搅动其中。
白烬在亲近之余忘了孟凛是把温柔刀,他看着无害,伤起人来却比谁都狠。
可如今牵扯到了人命,司马菽的事情往后一查,其实他大抵也是罪名难逃,白烬知道自己迂腐,可他依旧还是做不出脱离律法之外的事。
但白烬又如何不明白,这把温柔刀上多沾染的鲜血,也是为了成全白小将军心中探寻的疑惑,一把刀刀刃向外,生生替他斩断了多余的枝节。
以及……白烬至今也不知道,关于自己,包括他的身世,孟凛到底知道多少。
“两次出了变故,去给司马家……”白烬沉目说道:“再送些东西过去吧。”
“是。”林归又道:“方才六殿下府上派人过来,说是这两天应大人回京了,想邀小将军过府一聚。”
白烬蹙眉,他沉思了会儿,“我知道了,去备马吧。”
等到林归走了,白烬才又往书房走,六殿下的宣召不可不去,因此他今日的计划又泡了汤。
“孟凛。”白烬对着他的后背道:“我出府一趟,你今日……”白烬叹了气,“安分一点。”
孟凛昂转过身来,反问道:“小公子,我如何就不安分了?”
白烬没心思和他呈口舌之快,他把早先自己坐的凳子摆正了放到对面的桌前,把书也收置了放好,才道:“你若是要出门,等日头起来雾气散了再去,不许……”
白烬停顿了会儿,话仿佛是从牙际里蹦出来的,“不许去秦楼楚馆。”
“……”这事儿怎么还没过去?孟凛察觉白烬回来仿佛有些不高兴了,却是还争辩了句:“我那次只去听了两曲子,小公子,你可不能误会了我。”
孟凛这无害的脸太过唬人,若不是白烬知道他的面目,指不定就不想和他计较了,但白烬无奈地摇摇头,“你自己心里有数。”
“……”白小公子如今说话可太吓人了,孟凛觉得自己生了错觉,小公子像是长成大公子了,随意地敷衍他来好像已经不顶用了。
白烬在孟凛的目光里出了门,带着林归往六王府去了。
六王府内。
初生的阳光落在王府雕梁画栋的檐角,下人鱼贯而入地穿行在府中小径,脚下步子迈地轻便,来往有条不紊。
花园的亭中摆了棋局,下人谨慎地上了茶水过去。
“足寒伤心,人怨伤国[1]。”应于渚伴着棋落的声音摸了摸胡子,“殿下前几日开设粥棚的事办得正好,山将崩者,下先隳;国将衰者,人先弊[2],天下大道之事在于安民,此事已同殿下谈过数回了。”
六皇子齐曜正要到了加冠的年纪,轮廓比他二哥太子要生得和缓,像极了当今圣上,他通身贵气,面容却温润有礼,仿佛是浸过了书卷气。
齐曜坐得笔直聆听教诲,他谦虚道:“先生说得正是。”
应于渚是朝中礼部尚书,大宋最有学问的人他定能排得上名号,因为应家同齐曜的母家攀得上亲,应于渚一直算是齐曜的老师。
齐曜和应于渚相对而坐,两边坐的正是白烬和应如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