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见,礼仪繁琐,待到各项礼节都进行完了,建昭帝命人搬出了好些赏赐放在御前当是彩头,宣布开始之前,又还忽然点了一句:“白将军。”
建昭帝今日心情不错,他等到白烬从坐中出来跪在御前,才朝旁边挥了挥手,“白将军是我大宋新将,有你在朕心中很是欣慰,上月随五部奚使者进贡的东西里有件雪白狐裘,这几日秋意浓郁,再过上几月就是寒冬,朕见其柔软,又可载白卿功绩,因而将其赏赐给你。”
旁边的内宦见着场面将狐裘呈了过去,建昭帝笑得有些和蔼,“望卿日后建功立业,护为我大宋疆域。”
那狐裘被手下接了过去,白烬拜在御前:“多谢陛下赏赐。”
赏赐完了,建昭帝宣告秋猎开始,猎场上马蹄声几乎传出几里,四散的年轻儿郎挽着大弓,驰骋在原野山间。
远山处山鸟腾飞,带着各自标记的箭倏然飞出,对准了其中的猎物。
白烬骑着马去转了一圈,抓了两只兔子,旁人以为他会大杀四方,不想他又绕回了营地来。
他这些时日忙得脱不开身,已经许久没有同孟凛好好说话了,猎杀的事情他兴致缺缺,因而又回来寻找孟凛。
旁边的小侍卫见着白烬过来,以为自己当差有何差错,紧张地牙尖打颤:“将,将军。”
白烬朝他“嗯”了一声,他见那营帐里头孟凛正提笔写着什么,周围还没有旁人,白烬便对那侍卫道:“劳烦你再替我取些箭来。”
那小侍卫松了口气,赶忙应了离开。
白烬微微挑起营帐,走进去的时候孟凛似乎投入其中,都没现白烬过去,白将军受了冷落,不觉蹙眉,他轻轻咳了一声。
“谁?”孟凛猛然一惊,连带着手上一抖,那黑色的墨水一时滴在了白纸上,落出滴黑印子来,“白烬?”
孟凛放下笔,那纸上写了什么还没给白烬看清,他将滴了墨水的纸一把揉了,玩笑似地埋怨:“你吓我一跳,方才都白写了。”
白烬当真地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
“我只是……”白烬又认真地去描摹孟凛的眉眼,“想你了。”
孟凛真是半点脾气也不出来,白烬打猎的一身铠甲很是英气,他打量着白将军这一身,眼见着众人把白小将军的称呼换成了白将军,他的小公子如今真是出息了。
“白将军今日又得了封赏,人人都还眼红你呢,定然想要猎场上赢你出了风头,你不去争夺你的天地……”孟凛拉着白烬去了这营帐里外面望不见的地方,“小公子,你来找我做什么?”
这般躲藏竟是多了些隐晦的意思,“是林归教我说的……”
白烬居然有些耳根红了的迹象,他朝孟凛走近了一步,“我是来……是来争夺我的猎物……”
这话说得白烬羞愧极了,他说完就是一偏身,避开孟凛的眼神顾自垂下了眼眸。
孟凛听得一怔,白小公子有时候的确直接,直接的却不是这种花言巧语,但这感觉很是新鲜,孟凛就不同了,他直接随着白烬的方向走过去,笑着对他的眼睛,“小公子,那你跟我说说,你要如何争夺?”
“……”花言巧语还是孟凛更胜一筹,白烬禁不住撩拨,那话说了好似没说,只好顺着问:“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孟凛倒是真的思考起来。
“要不……”白烬从身后摸出一只箭来,“我教你射箭。”
“射箭?”孟凛的手抚上那只羽箭,“也成。”
这厢白烬仿佛找到了个台阶下来,这营帐内按着秋猎的场景陈设,里头有个箭靶子,白烬正正就挽起长弓来,将那只箭搭了上去,然后拉开弓箭,一箭正中靶心地射了出去。
前后不过一瞬,白烬的箭术很是出色,这并不宽敞的营帐内正是分毫不偏地射中了靶心。
可孟凛对他这射箭仿佛并不满意,“白将军,你是真想教会我?”
白烬的箭术怎么样孟凛早就知道了,可他这不过一瞬的射箭,仿佛其中可教的只有挽弓、搭箭、拉弓、松手这几个简单的步骤,让人眼睛看会了,觉得自己立刻也能射中了一样。
白烬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握着长弓,又摸了支箭来,“我在军营里,也是如此教授的。”
“……”自己和军营里的人能一样吗?孟凛时常觉得白小公子不与从前一样,不知从何处学来的风花雪月,可他那学来的风情全然像是阅历久了自然习得的,缺的其实不是一点半点。
“咳。”孟凛清了清嗓子,“小公子,若不我替你说说,话本里都是如何教人射箭的吧。”
“?”白烬该不木讷的时候又很明白,他握着箭放往孟凛的手里,“原来你是想要那种教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