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闷热的空气,在僵持的两人间逐渐凝固。
严琛眼眶通红,用力凝视着眼前这个冷漠尖刻的人,誓要看穿他的面具一样,用力看着。
安奕心脏一阵阵酸麻,他承受不住严琛这样的注视。
他撇开头,背在身后的一只手已被抠得鲜血淋漓,将纱布洇透出一小片血红。
几秒好似几年漫长,安奕哽了下喉咙,艰涩道:“严琛……别再来找我了,好聚好散,就当是给彼此最后的一点体面。”
“……我不要体面,我喜欢你安奕,我只要你。”
势在必得的口吻,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让人相信就算安奕逃到天涯海角,严琛也绝不放弃。
如此强势、热烈的爱意宣告,安奕苦苦追求、等待了五年,可现在终于等到了回应,他内心却只浮出一丝悲哀。
不是所有爱意都必须通过“失去”来证明珍贵,严琛现在的执意挽留、大声说喜欢,只会让他过去五年的痴等变成一场廉价的笑话。
严琛真的喜欢自己吗?或许有一点吧。
可他执意要自己回去,是完全因为这一丁点的喜欢吗?
安奕对此保持悲观。
“你更多的是不甘心吧,”安奕眼底慢慢蓄起眼泪,“从小到大你要什么都会有,你现在要我回去,无非是我先提的分手,你不甘心。”
“我是不甘心!”严琛很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是我这半年哪里对你不好吗?为什么你非要走?再说了,不甘心和喜欢你不冲突,你跟我回去吧。”
他再次牵住安奕的手腕,将他的手牢牢攥在手心。
“家里没有你,我真的很不习惯。我想吃你做的饭了,回家再做饭给我吃行吗?”
安奕用力抽回手,“这个好说,你可以去找个更体贴的保姆。”
“……”严琛噎了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让你跟我回家,咱俩好好过!”
“还能怎么过?”安奕眨眨眼睫,泪湿的视野重归清晰,“我已经跟别人睡过了,年纪也大,经不起折腾,再也不是你说过的干净又耐,操。”
他语气里分明带着怨怼与嘲讽,让严琛此刻特别想穿越到以前,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当初的一时气话,竟都被安奕揶了回来。
严琛很急躁,不知道该再说点什么。
好像此刻无论说什么,都能被安奕曲解成别的意思。
他本以为自己只要稍作妥协与退让,就能让安奕心软,答应同他和好,但现在严琛有点慌了。
甚至可以说是害怕。
因为他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正在一点点失去安奕,他抓不住他了。
安奕掌心疼得厉害,连带整颗心脏都酸楚痛苦。
从前他最见不得严琛不开心,只要严琛一皱眉,他恨不能把自己最柔软的爱意与耐心拿出来献给他。大概爱是有惯性的,即便此刻分手,他怨他、怪他,但看到那张俊脸上露出迷茫和受伤的神情,安奕丝毫感觉不到畅快,他只觉得难过。
安奕不再道别,转身快步离开。
他去了培训班旁边的一家面馆,点了份炒面,然后低头把被血浸透的纱布一圈圈解开,再从背包里拿出备用的换好。
打结时,长板凳的一头坐下另外一个人,对他说:“我来帮你吧。”
安奕觉得声音耳熟,抬头一看,脸上划过一抹诧异。
秦牧野笑笑:“几个月没见,还认得出我吗?”
安奕点点头:“当然,你怎么会在这?”
“跟着那个谁来的,”秦牧野伸手帮他把绷带的结系好,也点了份面,然后移坐到安奕对面,“你一声不吭就走,手机、微信都联系不上,尤其是那个谁疯了一样满世界找你都找不到,还害我担心了好一阵。”
安奕面露愧色,“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任性点好,小安哥,你以前就是活得太小心周到了,总想着照顾这个、照顾那个,唯独没有好好照顾自己,”秦牧野托腮看着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在津海,有开心一点吗?”
安奕“嗯”了一声,说了两句自己对未来的打算。
秦牧野很欣慰:“你有天资,不荒废真是太好了。还是那句话,等以后你成名了,记得给我做几张绝版瓷板画供我收藏。”
安奕笑起来,真诚跟他道了声谢。
“其实,我来找你也是带着任务来的,”秦牧野叹口气,“林医生比我还要担心你,尤其是你之前戒断的情况不太妙,他总怕你的情况会越来越糟。所以你有空给他个消息或者打个电话吧,他就是太忙了,不然说什么也要来这里亲眼见见你。”
安奕心里一阵熨帖。
“好,我等会儿就联系他。”
林誉明的号码,他一直牢记,吃过饭后他便给对方打去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