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妙妙脑子里轰地一下,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看见空中吊着一个黑影。
“滴答,滴答……”一阵阵滴水的声音,一滴冰凉的液体滴在妙妙额头上,随后顺着她的鼻梁蜿蜒而下,待流到她鼻尖上,悬而未落时,一股甜腻的铁锈味飘进了她的鼻中。
那是一个赤身裸体的人的轮廓,垂着脑袋,拖把布般枯黄的头倒垂下来,体型庞大,难辨男女。
洞里阴森极了,上方倒挂着长长短短的钟乳石,黑暗中看去,宛如野兽口中獠牙。
虽然看上去已经了无生气,可是那躯体竟然还在随风轻轻飘荡,甚至风铃般旋转着,看上去不胜诡异。
凌妙妙被慢慢放下来,绳子粗暴地拖着她走了两个洞口,她裸露的肘部被磨破了皮,蹭满了灰尘。
待它慢慢地、一点一点转到正面,凌妙妙一声惊呼倒灌进了肚子里——
“我今日心情好,带你看看旧衣服。”
难怪这个人体型如此庞大,还能被风吹动:他的肚子像是被吹破的气球一般四分五裂,皮肤撑到极限,显出青黑的血管,肚子之下是翠绿的枝节,这枝节不住生长,直贯穿他的腰腹、四肢,使得这具躯体看起来,简直就像是竹子外面套了一层人皮。
竹子妖大哥对她这幅落魄尊容相当满意:
凌妙妙曾经听说过冬虫夏草的成因:并非冬天是虫,夏天又变成了草,而是草籽在冬日里蛰伏进幼虫的身体,等到虫子冬眠了,就一点一点生长,吸收虫子体内的养分,直长到将其身体整个贯穿,做成一套保暖的衣服……
“竹竹子妖大哥……”妙妙的声音都有些抖了,“敢问您……是……想要……哪种衣服?”
好家伙,做的是时尚界食物链顶端,人皮袄子。
“嗯……”那鼻音满意道,“这次很不错。”
她禁不住两腿软:“你你……你要拿我‘做衣服’?”
妙妙一看这尖利的头儿,一阵胆寒,竹妖将那巨大的锥子举起来,一下便抵到凌妙妙喉间,那巨大的利刃在她身侧比划来去,有几下勾住了她的衣裙,又被移开,似乎是在丈量,又似乎是在思考从哪儿开始下手。
竹妖出笑声:“先前那个人太老,不耐穿,你正合适。”
“咯咯吱吱——”那阵磨刀的声音渐渐靠近了,听得人耳朵麻了半边,一根绿油油的竹子慢慢拱了进来,前头尖,后头钝,像一根巨大的绿色锥子,道道黄的纤维呈放射状,汇聚在最尖的顶端。
“荒唐!”妙妙两手被绑着,挣扎着直往后退,“你知道我是谁吗?我义兄是柳拂衣!”
妙妙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这样坚持一个晚上,她这双胳膊还能用吗?
就算妖物们没听过男主角威猛的大名,那外挂般的法器九玄收妖塔,总该有点威慑力吧?
“做衣服……为啥要吊起来做啊?”
“柳拂衣?”那竹妖愣了一下,冷冷笑道,“黄口小儿,你身上一丝柳拂衣的气息也没有,还敢诈我?”
凌妙妙觉得自己被慢慢吊了起来,绳索般的藤蔓紧紧勒着她的手臂,一阵充血的疼痛过后,便是酸涩的麻痹。她悬在空中荡来荡去,浅碧的裙摆轻轻触碰着脚面。
妙妙一惊,意识到香囊已让慕声拿去了,禁不住一阵绝望。
竹子精有些烦躁地走来走去,一道墨绿色的阴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夏天太热,冬天太冷,我要给他做一件好穿的新衣服。”
“你别碰我,我是慕家家主慕瑶带来的,他们马上就到!”
那应该和苞米的绿色外皮差不多。
“慕家人——”竹妖阴森森地笑了一阵,“血海深仇,来得正好!她要寻来,我就先将你的尸体摆在门口!”
她仔细想了想,应当是竹笋了,竹笋的衣服应该怎么做?
“来人,剥皮,开宴!”
妙妙接道,“我给我们家小鸡小鸭小娃娃都做过衣服,小竹子嘛……”
妙妙没想到自己的保命话反倒成了催命符,竹妖话音未落,她便被迅吊高,做过山车似的穿过几个山洞,倒吊着的石笋划破她的肩头,被重重扔进一处石洞里,溅得尘土飞扬。
“那好啊……我可会做衣服了。”
“咯吱咯吱咯吱……”她直摔得两眼昏,隐约看见一群小妖像是没有关节的木偶人,一扭一扭地直冲她来了。
“哼。”那道滑稽的鼻音腔调又响起来,只不过,这次凌妙妙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可爱了,“我儿即将过满月宴,我要抓个人来给他做衣服。”
不是吧……
她刻意强调了“妖”字,背后贴紧了石壁:“你们这么……原生态的绿色生物,应该是茹素的吧?”
系统?系统!救命!出人命了啊!!】
史上最悲催穿书者凌妙妙也想两腿一蹬就此自杀,耳边甚至传来了竹节磨刀霍霍的声音,听得她一阵胆寒:“那个,竹子妖大哥……”
一片安静,视野里已经看见为的浅绿色小妖俯身打量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