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渊哼哼两声,伸手替她解裙带,边解边道:“要不是你把那张白狐皮拿去给沈知白做披风了,这件裙子更暖和。”
暗影惊恐地看着,知道她必定会死,却依旧很心惊。这女人,都不会感到绝望的吗?都这样了还要杀人!
衣带松开,池鱼脸微红,闭眼伸手抱住他,不吭声。
扑上来的人太多,池鱼吃力地躲避,拼着肩上挨两剑,也一簪子插进了一个黑衣人的咽喉!血喷洒了她一脸,她反而是兴奋起来,夺了那人手里的长剑,朝下一个目标而去。
温暖隔着薄薄的肚兜传过来,沈故渊总算缓和了脸色,伸手就将她半褪的衣裳从胳膊上扯下来。刚扯完,目光不经意一扫,他变了脸色。
深吸一口气,池鱼凝神,拔了头上的簪就挡住迎面而来的利剑。她不是会站着等死的人,哪怕知道会死,那也要咬死两个人,跟她一起下黄泉!
“这怎么回事?”
暗影也看出来了,眼里亮,使了眼色就让人动手。
藕臂上厚厚的两道白布裹着,一道还隐隐渗了红。
她现在全身乏力,手无寸铁,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池鱼抿唇:“不小心伤着了。”
眼前多了十几个人,池鱼总算回过了神,看着这些黑衣人手里的长剑,苦笑一声:“可真会挑时候。”
好不容易疤痕淡了的身子,又添了两道。她低笑:“白费嬷嬷的药浴了。”
扔了手里的干粮,暗影立马带人跟了上去,跟到人烟稀少的偏僻地方,立马挥手让人围了上去。
沈故渊眼神阴冷,盯着她那伤口默不作声。
有那么一瞬间暗影觉得自己眼花了,可仔细一看,那的确就是宁池鱼,毫无防备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一根指头过去她就能倒下。
池鱼有点尴尬,扭头吹了床边的灯盏,黑暗之中看不见自家师父的眼神了,才放松些,伸手搂着他,闭上眼。
暗影在仁善王府附近蹲了很久了,本以为这辈子都抓不着宁池鱼落单的机会,谁曾想这人竟然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出来了。
心口也被熨烫了一下,沈故渊抿唇,死死地将她抱在怀里,下巴勾着她的肩颈,蹭了蹭。
走在街上,池鱼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能做什么,只是心口破了个大洞,风呼啦啦地往里头灌,冷得她很茫然,也就没注意到后头跟着的人。
池鱼睫毛颤了颤,闭眼不吭声了。
这句话倒是没错的,宁池鱼在温暖的地方呆了一个多月了,已经不记得外头的险恶和冰霜,记得的,只是自家师父十分踏实的怀抱。
迷迷糊糊地正要睡着,冷不防的,她听见抱着自己的人低声道:“抱歉。”
他解决?沈故渊冷笑:“她是温暖的地方呆多了,忘记严寒是什么滋味儿了,一个不如意就离家出走,鬼才管她!”
轻似蚊声的两个字,却听得她心里一震,瞬间觉得心口连着鼻子一起酸,眼泪不知怎么的就流了下来。
郑嬷嬷耸肩:“老身只是个洗衣服的,您二位之间生了什么老身可不知道,也不知道池鱼丫头是怎么想的,这事儿啊,您自个儿解决吧。”
沈故渊轻叹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帮你报仇是我该做的,我没有觉得是麻烦。”
刚散开的眉头又皱拢了,沈故渊低斥:“出了王府她能去哪儿?还等着我去请她回来是不是?”
哽咽出声,池鱼放在他心口的手捏成了拳头,咬着牙眼泪直流。
“这恐怕……”扫一眼门外,郑嬷嬷摇头:“都已经出了王府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上一瞬口吐毒箭把人打下地狱,下一瞬又这么温柔地把她抱在怀里,说这些温暖得让人受不了的话。更可怕的是,她竟然气消了,还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很愧疚。
伸手揉了揉眉心,沈故渊抿唇,消了火气,闷声道:“罢了,你让她进来,我不生她气了。”
沈故渊这个人,是天生的风流骨吧,这么会哄女人。
对啊,他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宁池鱼不过就是犯傻,还放不下沈弃淮而已,这不是正常的么?毕竟有十年的过往,还有那般惨痛的经历,换做是谁都不会轻易释怀,他怎么就跟个小丫头片子较上劲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哭?”温柔不过两瞬的沈三王爷摸着她脸上的眼泪,瞬间又板起了脸:“没个完了?”
“她……”沈故渊刚想告状就是一顿,脸上的表情瞬间茫然起来。
气得喷了个鼻涕泡泡,池鱼哭笑不得:“您就不舍得多哄我两句?”
郑嬷嬷失笑,摇头道:“难得见您这般生气,老身还以为天塌了呢。不过……池鱼丫头做了什么,把您气成这样?”
“啧。”沈故渊一把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膛上:“没得哄了,睡觉!”
这模样,像极了打完架恶人先告状的小孩子,气鼓鼓的,非要大人站在他那一边。
池鱼失笑,轻轻松了口气,伸手抱紧他。
沈故渊侧头,一双美目沉得如暗夜鬼魅:“是她不对,又不是我的错,她凭什么这么大的脾气?”
第二天,外头下了雨,冷得刺骨。池鱼没睁开眼就觉得,沈故渊今日肯定会在主屋里待上一整天。
“主子?”哭笑不得,郑嬷嬷道:“您这是走火入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