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有竹签掉了下来。
“灌醉能如何?”沈知白不解。
月老啊月老,我上回求错了姻缘符,烧得一身伤,痛彻心扉。这回再来求,你可莫要再坑我!
池鱼奸笑两声:“沈弃淮这个人,喝醉了就容易说心里话,他的心里话,一定是余幼微不想听的。”
深吸一口气,她闭上眼。
沈知白忍不住鼓了鼓掌:“这招可真是高明。”
这庙宇是新的,石像却像是从别的地方请来的,色彩斑驳,慈眉善目,黑色的头绾得规规矩矩,一身红袍拢袖,手里还捏着长长的红线,瞧着就很灵的样子。
“过奖过奖。”池鱼笑道:“他俩都欠我的,我讨点利息不过分吧?”
这样啊,池鱼点头,重新跪好,看了上头的月老石像一眼。
“不过分。”沈知白看着她道:“你就算让他们下地狱也不过分。”
沈知白蹲在她身侧,无奈地小声道:“人家念的是求月老保佑自己有个好姻缘,你这天灵灵地灵灵是什么东西?”
笑着垂眸,池鱼道:“原是想让他们下地狱的,但现在倒觉得没什么必要了,我有我自己的日子想过。”
“她们不都这样吗?”池鱼不解地回头,伸手指了指旁边那个摇着签筒念念有词的姑娘。
“你的日子里……”沈知白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道:“能不能多一个我?”
身后站着的沈知白“扑哧”一下就笑出了声,抬袖掩唇,满眼星光,颇为好笑地道:“哪有你这么求的?”
嗯?池鱼没太听清楚,疑惑地侧头看着他:“你说什么?”
“天灵灵地灵灵……”
被她这清凌凌的眸子一看,沈知白呆了呆,说不出第二遍,只能讪讪地转头看月亮:“我说……月亮真好看。”
可是她没求过,不知道怎么求。抱着签筒跪在蒲团上,池鱼侧头看了看别的来求签的小姐,然后像模像样地跟着学。
古里古怪的,池鱼撇嘴,继续晃着腿看月亮。
“哎……”沈知白想拦住她,然而池鱼跑得比兔子还快,眨眼间就钻进了人群,拿到了求签筒。
晚归的时候,池鱼生怕被骂,于是蹑手蹑脚地往主屋的方向走,却现那屋子亮着灯。
“是啊。”瞧见了求签的地方,池鱼道:“所以今儿,也替师父求一求签吧。”
师父还没睡?池鱼一愣,想推门进去,但玩心一起,没有走正门,倒是潜到了窗户旁边,打算吓自个儿师父一跳!
深深地看他一眼,沈知白叹息:“三皇叔对你的确是恩重如山。”
然而,伸出脑袋往窗户里看的时候,池鱼傻眼了。
一想到还有很多很多事情没做,她恨不得自己的命再长些,哪里还舍得去死?
红色的丝线飞满了整个房间,沈故渊一人站在最中央,一头白飞扬,红袍烈烈,好像正专心地弄着什么东西。
以前她的生命里只有沈弃淮一个人,沈弃淮不要她了,所以她觉得除了报仇之外,生无可恋。然而跟在师父身边这两个月,她突然觉得人生的乐趣还有很多,可以排队去买京城有名的糖人、可以秋天去看一望无际的麦田、可以躲在屋子里嗑瓜子、也可以陪师父去他想去的地方。
吓了一跳,池鱼连忙捂住口鼻,朝另一边看去。
“侯爷别担心。”池鱼看着前头的庙堂,笑眯眯地道:“那些个不好的想法,我以后断不会有了。”
两张单薄的纸,上头各写着三个字,红线缠上去,纸飘落在地,字竟然浮在了半空!
沈知白一震,眉头皱了起来。
妖术?!
“也不算都散了。”池鱼耸肩:“不过已经轻松了很多,师父帮了我很大的忙。现在我觉得,就算哪天如愿以偿了,也还能继续好好活下去。”
正想再看,胳膊突然一紧,池鱼惊慌地回头,就看见郑嬷嬷一脸慈祥地朝她摇头,拖着她去了她的房间。
“哦?”沈知白问:“现在散去了?”
门关上,池鱼瞪大了双眼,久久回不过神来。
池鱼一蹦一跳地走着,笑着道:“先前是有些旧怨在心里散不去,所以无心其他。”
“姑娘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郑嬷嬷笑眯眯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