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他们兵分三路。
江静檀带人从正面攻城,忠勇侯带兵从后方突袭,而李冲则带小队从侧方进行进攻。
这座城池防御并不严密,一切本应当进行得很顺利。
直到一声炮火打乱了节奏……
*
江静檀望着眼前这座古朴的城池,城门之上斑驳的痕迹,昭示了它这些年所受的苦痛。
分明是国都最后的防守,却也没得到重视,连城楼上的缺角都没被补好。
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潮湿而又厚重,让人无端心烦。
江静檀收回视线,压下心中的丝丝颤动,骑在马上,对准城楼上身穿重甲的人,按照惯例,她要对这座城池的守将进行最后的招降。
“对面的守将听着,尔等大势已去,继续抵抗只是徒劳。放下武器,开城投降,本将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她的声音清晰,在空气中回荡,穿越过城墙,传向远方,很渺远。
城头上一片沉默。
凌冽的寒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衫,裙角猎猎作响,她的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悲。这些天,她听了太多的谩骂声。
每攻到一座城,就有守将指责她叛国,帮着外人打自家人,说她对不起大盛,对不起江家。
她没有反驳。
一路上,她见到许许多多在路边饿晕的人,见到一座又一座破败的城池,守将为求自保,弃百姓于不顾。
她将他们都安顿好。
就够了。
那些人感激她,感激未曾伤害他们的九州士兵,甚至将家中的粮食分给了他们。
而江静檀只求他们好好活着。
正当江静檀以为自已又要再听一遍难以入耳的辱骂时,城楼之上,出现一道白色身影和一道青色身影。
“师妹!”
她闻声望去,是安阳侯的长女和她的未婚夫,白将军的儿子,他们二人曾在江家跟着她爹学过一段时间武艺,便以师兄师姐自称。
幼时,他们三人,关系很好。
“师妹,收手吧。”
“什么?”江静檀不敢相信自已听到了什么。他们是认真的吗?
“师妹,不要再打了。”
“师姐,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江静檀望着他们,“事到如今,我怎么收手?”
“是季琰派你们来劝我的吧。”望着城楼上沉默的人,江静檀轻哼一声,“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呢。”
“师姐,我回不了头的。奋战沙场的九州将士在我身后,十万江家铁骑在我身后,无数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在我身后!我不能退,也不会退!”
“君王不仁,视百姓如刍狗!终会有人剑指高堂,不是我,也会有别人,先前的东离就是例子!”
江静檀腰杆挺直,立在中间,风吹不倒,甚至吹不红她的脸……
“可……这是大盛啊,是我们从小到大的地方,我知道,你因为师傅的事……”
“师兄,师姐!”江静檀打断她的话,
“若是你们真的上过战场,真的见过江家铁骑惨死的画面,见过边境百姓痛苦的哀嚎,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若是你们真的走出这座城,走到更远的地方看看,看看那里的人都是怎样的活着,你们今日,不会站在那里!”
……
“……也罢。我劝不动你了,你可以继续,但今日,我也不能退。”白衣女子上前一步,“我的家在大盛,我没办法。”
“我军仁德宽厚,只要你们投降,绝不会有丝毫伤害。如若不降,城破之时,才是生灵涂炭之际!”江静檀还是不想和他们兵戎相见,她看得出来,他们也不想打。
“但季琰不会放过我们……”白衣女子冲江静檀笑笑,是苍白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