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二奶奶便是賈政的妻子,後來的王夫人。
王夫人在家中雖學了管家理事的本事,但嫁的只是榮國公的嫡次子,府上根本輪不到她管家。
這麼多年沒個實戰的機會,貿然上手便是這等緊要的大事,自然忙中出亂,完全沒了章法。
「怎麼只聽你提及府中的太太奶奶,賈赦賈政呢?」
「兩位爺……」那管家快哭了,「國公爺臨終一道摺子遞進了宮裡,給政二爺討了個官兒,二爺接到聖旨後便與國公爺大吵了一架,之後便獨自一人跑去了京郊的莊子,府上派去傳信的人至今還未回來呢。」
至於賈赦……
管家聲音哽咽,「赦大爺之前也跟著國公爺去了塞外,因著之前的伴讀情誼,期間赦大爺幾乎與……形影不離。故而聖駕從塞外回來後,國公爺第一時間便將其狠狠鞭笞一頓,打得是皮開肉綻,至今不能從床上起身。」
季世文痛苦地捂住額頭:「寧國府呢?」
那管家囁嚅道:「寧府的敬二爺這段時間正鬧著要出家呢,府上幾位太太奶奶整日哭天抹地,且顧不上我們這邊……」
季世文:「……」
那賈敬是腦子壞掉了嗎?就算要出家避禍,也該等賈代善的葬禮結束之後啊?好歹是個兩榜進士呢,淨會裹亂!
他正為榮國府如今的亂局發愁呢,突然聽得一聲哀嚎。
季世文轉頭看去,卻見幾個丫鬟小廝驚慌失措地在府內奔跑,似乎有什麼要緊事要稟報給能主事兒的主子。
他趕緊命人叫住其中一個詢問。
那小廝也慌了神,一聽有人問話,直接就將事情禿嚕了出來:「赦大奶奶……沒了……」
說完,那小廝便癱倒在了地上。
面對這般噩耗,季世文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了。
緩了緩神,他這才開口:「腹中的孩子呢?可還平安?你家大奶奶娘家人可曾派人過來?」
小廝一面哭一邊答:「大奶奶生了個哥兒,還算康健,如今已抱到了赦大爺處。大奶奶娘家不曾來人。」
那管家接話:「大奶奶是赫舍里家的小姐,如今只怕自顧不暇。」
這已然是雪上加霜的慘事,何況不久又聽文安侯府的下人上門,告知了他賈敏小產的事情。
即便殺敵無數如季世文,如今也不知該怎麼辦了。
這可不是他一個外人能處理的。
季世文狠了狠心:「如今得知消息前來的客人萬萬不能得罪,你們府上也不能沒個主事兒的人,國公夫人暈過去多久了?實在不成,用水潑醒也是個法子。」
那管家嚇得面色慘白:「這可使不得!」
季世文冷厲地橫了他一眼:「有什麼使不得?這種時候還願意第一時間上門弔唁的,可都是真拿賈家當親友的,難不成你要眼睜睜看著這些客人全被得罪光了,以後榮國府遇事兒求告無門才成?」
管家聞言再不敢耽誤,忙帶著人就去了榮禧堂。
不久,便聽說榮國夫人醒轉。
那榮國夫人也是個腦子清醒的,明白今日來客怠慢不得,愣是在醒轉後的第一時間便拖著病體親自前來告罪,陳明緣由將客人安撫下來,又特特找到季世文道謝之後,這才回去安排瑣事。
中途聽聞賈敏小產之事,她也愣是強撐著沒有再次倒下。
季世文見狀,也不由高看一眼。
等人離開後,榮國府的人員調動肉眼可見地有條理起來。
有榮國夫人親自操持府中喪事,季世文自然不必繼續留在賈家,於是親自到靈堂弔唁之後,他便帶著人乘上馬車直接去了林家。
季戈正等著他們消息,見父親過來,自然不肯放過。
季世文也沒有隱瞞女兒的意思,於是將今日賈家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併告知了她。
即便知道紅樓劇情的季戈,也不曾想到賈家竟在一日之內發生了如此多的變故:「榮國府這般悽慘,皇上知道了也會體諒一二的吧?」
康熙晚年向來仁慈,見跟隨自己許久的賈代善落得這般下場,應不至於再追究其生前事?
季世文聞言想了想,點頭:「有五六分的可能。」
畢竟塞外之事,賈代善也實在算不得幫凶。
這便夠了。
季戈將注意力落在賈敏身上:「海哥兒媳婦怎麼會小產呢?他們府上不是養著幾個大夫?之前把平安脈的時候,就沒查出來?」
季世文搖頭:「聽聞月份尚淺,不足兩月。」
這是胎都還沒坐穩呢?
季戈嘆氣:「父親可認識於調養一道上有本事的太醫?海哥兒媳婦作為榮國公的親生女兒,只怕會全程參與其身後喪儀,她又剛小產,若不仔細調養,只怕影響以後生育。」
林家本就子嗣艱難,賈敏身體再不好,也就難怪後來出現紅樓劇情那般直到林如海三十五歲才得了個女兒的情況了。
季世文面露為難:「為父倒是知道這麼個人,但你也知道,這樣的太醫向來最得那些後宮娘娘、皇子宗親福晉們的歡迎,你爹我這樣的人物,真不一定入得了人家的眼。」
季世文都入不了眼,失了榮國公的賈家與眼瞧著沒落的林家自然就更入不得那位太醫的眼了。
季戈不由皺緊了眉頭。
她與賈敏算不得熟悉,但著實喜歡紅樓原著里的林妹妹,實在不忍她落得原著那般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