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千钧一发之际，廖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男生的手机，往高处举了点，又掰了下角度，笑盈盈地，“继续。”
男生懵懵地：“——茄子！”
照片“咔嚓”留了下来，男生抱着手机很开心，连连冲他们俩道谢：“我太开心啦！太好了！今晚可以发朋友圈吹牛了！谢谢你们！”
“别客气。”孟星徊说，这时他们都注意到，男生戴的是tug战队的手机壳。这情况其实少见，因为绝大部分人都更倾向于是tvg的粉丝，而且这个赛季之前，tug根本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二队。
“你是小廖的粉丝？”孟星徊顺口问。
“啊，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男生挠了挠头，“但其实……我最喜欢的选手是thunder”
“方霆？”廖羽脱口而出。
他反应有点大，那男生都愣住了，他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吗？”
“有点惊讶，因为他粉丝很少见。”廖羽笑了笑说，“方霆是个很好的队长。”
“真的吗！”男生的眼睛一下亮了，“我猜就是这样！廖哥我跟你说，前年次级联赛有个粉丝活动，我去了，那么多个队伍那么多队员，就霆哥对我们粉丝最好，他笑着跟我们每一个人打招呼，还给我们签名、合影、送水，我当时就觉得霆哥又厉害人又好，不出名太可惜了。”
男生越说越开心：“现在好了，总算到了他出名的时候，谢谢你廖哥，thunder虽然打主c位差点意思，但是做二把手绝对是够格的，好希望能看到你们一起越走越远啊！”
他说完还不忘了端一下孟星徊的水，对孟星徊说，“当然了wander哥，tvg也要加油！”
孟星徊笑了笑：“好。”
孟星徊一向爱开玩笑，这次却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因为这个男生可能没注意到，但他看到了，廖羽在听男生讲这些时，明显有些难受，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了。
“谢谢你。”孟星徊说，“我们都加油。”
他隐晦地赶客，“不早了，我送小廖回基地，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嗯嗯！”男生用力点头，“孟哥，廖哥，季中赛加油！”
“借你吉言。”孟星徊挥挥手。
等男生走远了，孟星徊立刻关切地转向廖羽，担心地问：“还好吗？”
廖羽其实不太好，怎么都不可能很好。
虽然他嘴一直很硬说自己不会原谅方霆，可这段时间以来也确确实实地和方霆培养出了些战友情。
从这个男生视角描述的方霆，更是让廖羽心里有些酸楚。
方霆这个人，有点帅，有点技术，虽然不到顶级，但也足够他有些热度和粉丝。但他太想出名了，却能力不够，小心眼又软弱，于是嫉妒廖羽又墙头草地示好，最后还是倒戈，一念之差一步步把自己逼得回不了头。
总觉得他罪不至此，背后的人比他更可恶。
只是这也不是廖羽能决定的事情了。
单就方霆“答应了假赛”这一件事，只要被爆出来，他做没做都不重要了，竞技精神是电竞的红线，观众的吐沫星子就足够把他淹死。
“振作点儿。”孟星徊拍了拍廖羽的肩膀，半推半揽地撑着他。
廖羽确实也有点没劲儿，就任由他这样推着走，声音低低地说：“振作不起来啊。”
“我心情很复杂。”廖羽说，“我觉得自己看错人了，很沮丧，又真心实意地因为方霆感到难过，但这不应该是自相矛盾的两种心情么。我都看错人了又为什么要替他难过呢？”
“人本来也是很矛盾的动物。”孟星徊说，“复杂的感情太常见不过，又喜欢又讨厌很正常，想前进又想后退也很正常，方霆很讨厌但也有他好的地方，从粉丝那里看是个好人但作为选手又确实失职，你所有的想法都合理。”
孟星徊推着廖羽又往前走了一小段，酒吧的建筑已经出现在眼前。
“我感觉好多了。”廖羽说，“虽然你说的那一段开解的话着实是很绕。”
“毕竟我成绩不好。”孟星徊笑了笑说，“能说的让你听明白就不错了。”
“又来。”廖羽说。
车灯闪了闪，孟星徊遥控它开锁。
“我一开始确实很难受，但你跟我说完我又好多了。不管走到哪条路上都是方霆自己选的，你说对吧。”廖羽说。
“嗯。”孟星徊表示同意。
“所以他……选择不告诉我，选择配合他们，到最后，失去打职业的机会，就是咎由自取。”廖羽念叨着。
“他背刺我也很正常，我们本来也不是朋友。说到底只是同事而已，谁还没有几个关系不好的同事呢。”
“可你声音在抖。”孟星徊说。
“……”廖羽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是的。”
廖羽说，“刚听到的时候可能是蒙了，所以觉得没什么，其实后劲有点大。我现在真的好难受啊……怎么说呢，感觉特别无助。”
话刚说完，廖羽整个人一顿，他被人抱住了。
从背后拥抱，把他圈在怀里，像是某种保护的动作。温暖率先从身体接触的肩和后背传来，电流一样飞快传遍全身。
“乖，先别想了，越想越难过。”
孟星徊的语气就像是直播间观众说的那样，“温柔到让人陌生”，而这语气已经是廖羽这个晚上第三次听到了，“来抱抱。”
这个怀抱动作很轻，给足了廖羽拒绝的空间，但这个怀抱也很温暖，而且廖羽没有拒绝。
不知道谁先开的车门，两个人在车后排昏暗狭窄的空间里拥抱，廖羽能清楚感觉到孟星徊的心跳和有力的手臂，他闭上眼睛，环抱住孟星徊，往对方怀里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