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坐在这儿?”
裴砚宁连忙道:“我也不知道干什么。”
他一说完,肚子里就咕噜噜地响了一声,显然是饿了。
“那你怎么不。。。。。。”薛婵正想问他怎么不自己烧东西吃,转眼又看到自己占着灶台一下午,人家怎么烧?
“抱歉。”薛婵起身,“我来。。。。。。”
“我来做饭罢妻主,你太辛苦了。”裴砚宁立刻走过来,“晚上喝粥,拌个萝卜吃,好吗?”
薛婵应了一声,看了裴砚宁一会儿,他似乎坐得时间太久了,还偷偷自己揉了下屁股,没能逃过薛婵的眼睛。
薛婵站在一旁看着裴砚宁洗手做饭,时而望向院子里,看看天上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裴砚宁问:“妻主今日做的是什么东西?”
“是剑。”薛婵道,“就是那日去镇上药铺见过的那种,是种冷兵器。”
“冷兵器吗?”裴砚宁咦了一声,“我看它挺热的,都热得发红了。”
“。。。。。。”薛婵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沉默了一会儿,道,“等它成形了就变冷了。”
裴砚宁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旁的东西,比如薛婵弄一把这样的剑用来做什么,裴砚宁便不敢多问了。
空了一会儿,倒是薛婵自己忍不住,道:“有剑便可以用来防身,以后上山再遇见五步蛇,至少不需要徒手搏斗。”
“哦。。。。。。妻主会用剑,真是极好的。”裴砚宁也不知道说什么,他对这种东西完全陌生,虽然薛婵给他解释了一通,他还是不明白这东西要怎么用。
要是与人搏斗,那不是菜刀最好用了吗?这东西又长又细,岂不是一刀就能劈成两截。
粥快煮好了,在裴砚宁盛粥的时候,薛婵又道:“其实,这还只是一把很普通又廉价的剑,还有更好的,好很多倍。”
裴砚宁抖了抖耳朵,除了嗯哦之类的言语他不知道要回应薛婵什么,她素来少言寡语,今夜怎么健谈起来了?
“我来端。”薛婵从他手中接过两只碗,家里的碗比较薄,刚盛出来的饭十分烫手。
裴砚宁拿着筷子与拌好的萝卜跟在后面,看见薛婵放下粥碗后轻轻搓了搓手的动作,心里又来了那股异样感。
她们两个好像真的在做妻夫一般,薛婵好像一个很疼爱他的妻子,怕他烫着,自己来端碗,吃饭时,她们会一起清谈一阵,说说一日的劳累,到了夜里,她们会相拥而眠。
他想要的,一直都是最简单的东西,可这些于裴砚宁来说,好像从来都是奢求。
好像他活该就要过着那不是人的日子,活该被卖掉,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
他的妻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就要过什么样的生活,男人便是这般可悲吗?好像生来就是给别人左右的,半点不由自己。
“发什么愣?”薛婵回眸看他一眼,自己率先在桌边坐了下来。
“喔。”裴砚宁这才回神,跨入门中正要把手里那碟萝卜送到饭桌上去。
可是他走了一会儿的神,思绪还沉浸在方才的幻想之中,家里的地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裴砚宁被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还下意识护住手里的萝卜不飞出去,自己却向前栽去。
裴砚宁都不曾叫出声来,他知道自己怕是要跌上一跤了,有些丢人。。。。。。
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稳而又准地接住了他。
“小心。”她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手扶起他,一手接过他手中的盘子。
不知道为什么,裴砚宁觉得自己脸颊有点烫。
他一定是太羞了。
薛婵不怪他吗?以前他什么也没做,薛婵便日日骂他好吃懒做笨手笨脚,现在他真的笨手笨脚起来,她却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完事了?
她演得真是出色,几乎要让裴砚宁觉得混乱起来,分辨不出真假了。
“明日下午,我还要继续打剑,你不必再守着了,若是闲来无事,便拿柜子里的布匹把自己的衣服做好。”
“是。”裴砚宁轻声回了。
他心事重重,菜也没有怎么夹。
萝卜是裴砚宁拌的,倒了醋,加了点糖,微酸的口感十分爽口。
薛婵很喜欢,吃了许多,但她很有分寸,将属于裴砚宁的那份完完全全地留了出来,吃完便起身去将碗洗了。
裴砚宁一个人坐在饭桌前,食不知味地吃着。
薛婵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卖掉他?交易不该是一锤子的买卖吗?他为什么能在这里等这么久?
裴砚宁不喜欢四处漂泊的生活,他只想安宁地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辈子也没什么大的追求,他读过的书虽然不少,但都是些教习男子德行的,不知什么大道理。
小时候,薛父还会教他作诗,说以后到了贵夫圈子里,行酒令时总会用到的。
男子无才便是德,有的那几分才也是为了给女人助兴。
恐怕天下男人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活的。
但裴砚宁心里总有一股劲儿,读书时读到“以妻为天”、“为夫者生下的男孩只能睡在床下”、“男子若失意于妻子,则一生不得幸福”等字句时,裴砚宁总觉得怨怒。
凭什么呢?他想,就因为是男人,便做不得人了吗?
因为是个男人,他的妻主可以随意的卖掉他,即便他的妻主是那样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废物,可这也是他的错,旁人只会说他命不好,而不会指责薛婵半分。
碗里的粥凉了,裴砚宁食欲不振,呆坐着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