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好心情,唇边带着笑,“阿姐怎么不问问我?”
“……”
他好端端在面前坐着,问什么问?
手腕抹好了药,怜煜盖上药塞子,转身放到一旁的案几下方。
楚凝看到他后颈上一场恐怖的指甲掐痕,昨日她也捶打动手,都是些皮外伤,用的又是上等药膏,怜煜脸上的伤基本大好。
除了后颈的指甲痕小而深,叫她心上微有一麻。
楚凝想要装瞎,踌躇再三,还是没有忍住问句,“你怎么不上药。”
就这样不爱惜他自己。
怜煜反手,难得见他笨拙的模样,“看不到,不是很方便。”
楚凝皱眉,看不到不会想办法,他又不是一根筋的人,说到一根筋,有时候,他的确就是一根筋,怎么都转不过来,认准她不就是这样吗?
少年的俊脸稚嫩清俊,想到他不可控制的情绪,楚凝摸摸肚皮,孩子有这样的爹,跟在他身边真的可以放心得下吗?
念头才起,楚凝旋即甩开。
她怕不是也被怜煜过了心气翻涌,怎么就在心里承认他是孩子的爹了。
“为何不叫门口守着的小厮帮你?”
少年义正严辞说,”我不喜除阿姐之外的人碰我。”
他还真是偏执到别扭,句句话里含藏深意,楚凝沉默片刻,动了动唇,少年静默着不开口,也不说含巧含妙的下落,楚凝朝他伸出掌心,“药拿过来给我。”
少年眉目舒展,眸色带笑,以很快就把药拿到楚凝的面前。
乖乖背过身去,露出后颈给她,像只巴巴的小狗。
方才是晃眼而过,看得不大真切。
凑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肤色过于白皙,密布的掐痕就像是刻意遭受了非人的刑。罚。
看得人触目惊心。
楚凝握着药膏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昨日她慌不择路,下手竟然如此之重,恐怕要养很长的一段时日才会好了。
愧疚促使女郎上药的手放得很轻,上药上得很仔细。
真的是看不见,他的耳朵背也全是长长的抓痕,俱是破皮,擦过还冒了血珠子,楚凝问,“你自己察觉不到耳后疼吗?”
少年嘴抹蜜脸,“我只看到阿姐身上的伤势,少有留意自己。”
楚凝上好了药,毫不客气将药膏丢到他的怀中,“……”
昨日少年敞开心扉,卑微地恳求楚凝的爱意,又是言明楚凝在他心中的重要性,一时之间,仗着肚子,楚凝也不收敛了自己的意气。
少年坐下来,他的声音低低的,“其实阿姐也不用可怜我,都是我应该受着的。”
“从前在角斗场也受过伤,去柔嘉平乱上阵杀敌,大大小小数也数不清,这点伤势算不上什么,阿姐不必担心。”
怜煜的一番话讲得平静,听到楚凝的心中泛起不小的涟漪。
她嘴上说,“谁担心你。”
沙场无眼,想起他之前去辽东归来之时,有几日总着黑色的衣衫,面色苍白。
如今细细想来,恐怕也是身上受伤了。
怜煜的话将楚凝的记忆拨回两人刚见之时,他孱弱多病,卑怯胆小,楚凝走过去叫他喝药,都把他吓得够呛,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瞪大眼睛防备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