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们只能在大厅里等,不过这也是经常的事,绝大多数大型会议并不是说九点开就九点开的,往往,它们会延迟十几分钟甚至半个小时。
于是,在用作休息室的大厅里侃侃而谈也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总公司子公司,新城都其他分公司的各个部门凑到一块,总之大家都不常见面,一般来说除了偶尔的上层人事变动外也没什么竞争关系,因此还算和谐。
而在走过来,落座之后,平影便不再说话了。
一般来说在这种场合下说话多的都是埃里克,他总有很多抱怨很多炫耀要说。
比方说现在,他可以吹嘘他和薇薇安·克洛维见过几面,说她年轻时就是什么虚伪样,又可以说和普兰斯家真正的那两个少爷‘熟识’。
而作为听众的平影只需要微笑,并在话题抛到这边的时候说两句‘对对对’‘应该是的’‘哇真的吗’‘好像听说过’‘埃里克,你懂的真——多’就行了。
她不喜欢说太多话,也不喜欢抢别人的风头。
但喜欢说点刻薄话。
可惜埃里克听不懂,所以她连这也不高兴说了。
大厅里三三两两围坐了不少人,出身新城都且爱吹牛的人也有几个,因此埃里克的存在也不突兀。
“对了,说到那一晚上只抓住一只的外星生物,弗朗,你可是走了大运了。”
在埃里克要从生物实验室的负责人和他家族有些许交情的话题开始,逐渐引到他的家族上之前,已经把他的吹嘘听过好几遍的克拉丽斯不着痕迹地开口,用‘真诚’地语气捧了他两句后,就习惯性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随便什么话题上。
显然,在昨晚抓住外星异种,夺得五百万悬赏的弗朗吉斯就是新话题的重心。
他大概也做好了这件事总会被人拎出来说两句的准备,因此反应很寻常,只是他这时候咖啡正喝到一半,见三个人都看过来,连忙含着咖啡点头,他点这头咽下咖啡,放下咖啡杯的同时开口:“是啊!我自己都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
“你抓它时惊险吗?我听说搜查人员发现了几具尸体残骸呢,光脑都被腐蚀掉一大半。”克拉丽斯问。
平影挑了挑眉:“光脑都被腐蚀掉了?这么厉害?”
她家里的那只怎么没这么大本事?
还好没有,不然损失的就不是一条地毯一只沙发撑脚了。
当然,如果他的能力真这么贱,她绝对在那个小巷就立刻报警了。
“是啊。”
埃里克说着,看了一眼光脑,他总有渠道知道些更内部消息的:
“这种外星生物自带不知道是强酸还是强碱的特殊唾液,光脑的防护镀层都挡不住。生物实验室居然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放出来了,真该死……我今天都带武器和自动盾出来了。”
“有这么厉害?”拿着咖啡杯的弗朗吉斯皱起了眉,努力回忆了一下:“我遇到的那只似乎没这么危险……?”
“哦?你遇到的是什么样子的?”平影问。
“只是能迷彩,发出点噪音攻击,好像还能让人出现幻觉?但对改造人没用,几下就被他们制服了……也许我遇到的是幼年体也说不定?反正都长得一样丑,我看不出来。”
平影点点头,没再问了。
“那看来上天都眷顾你呢,总之,这次,都立实验室里可捅了个大篓子出来了,也许又有人要判死刑了。”
埃里克对生物实验室的印象也不怎么样,在这时候作壁上观般开始说起了风凉话。
而任谁也不会想到,一位大逆不道窝藏外星异种的,也在死刑范围内的人士之一,就坐在他们身边。
在听到这样的话后,窝藏异种的平影还心如止水,连细微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她维持着由内到外的平静的同时,还适时地在这时作为一个合格的听众微笑着发出了几声类似于‘看来这么多人只有你有内情’‘快说说’应和的,捧人的,这样能让埃里克接着说下去的话来。
“内情倒没有多少,只是,我听说如果明天再追捕不到的话,联合政府就要派出他们的部队了。”
埃里克耸了耸肩膀,半遮半掩地说了句语焉不详的话来,不过薇薇安·克洛维支持的生物实验室的事情闹大了,也意味着另外一件让他不快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便宜了卡罗·普兰斯这贱种了。白赚这选票。”
他的话音未落,电梯到达的铃声骤然一响。
第五位来这里开会的子公司成员,在此刻才姗姗来迟。
迪布提。
他是来开会的这五人中唯一一位出身旧城遗址的人。
“果然是垃圾区的人,烂到骨子里的懒货,永远也学不会守时。”
看到来者,被打断了话的埃里克表情一下变了,像看到鼻涕虫似的狠狠地皱起眉,习惯性地嗤笑了一声,冷嘲道。
这显然是每次例会都惯有的余兴节目,这两人之间的矛盾在他们出生开始就注定已经无可转圜,无法周旋了,因此,就连好脾气爱当润滑剂的克拉丽斯在这时候都不讲话了,鸵鸟似的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更别提为人本来就松散的弗朗吉斯和在这场面里一贯爱当隐身人的平影了。
只是,在电梯里的迪布提这次却没有当做没听见似的走过他,坐在最远离埃里克的一张沙发上,然后再开口回怼,而是先抬头看了一眼刚刚发出到达铃声的电梯门顶部才走了出来。
很怪,他又不是第一次来了。
埃里克被他的动作逗笑了:“怎么,变痴呆了?第一次来?”
迪布提没理他,却盯着他,走近他,在一段空出和埃里克交谈的合适的距离之后停了下来。
棕色皮肤的男人即便不带什么表情也面容温和,他歪了一下头,做出他说话时惯常的姿势,语气平和地询问:“不好意思,你说话有口音吗?太难听懂了,我没听清你刚刚说的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埃里克的表情逐渐冷凝了下来。
弗朗吉斯小声地“啊?”了下,克拉丽斯望着迪布提不赞同地皱起眉,显然不认为他应该在此时此地和埃里克起冲突,平影则垂眸,喝了一口冰咖啡拿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