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能不信。」楚琮停下步子,劍眉蹙起沉聲道:「至少他說對方是衝著我來的,也有很大可能。」
「為什麼?」舒鯉依舊沒能繞過彎來,楚琮與蕭關最愛打啞謎,而這件事很明顯和仙人島有關,而他卻對仙人島一無所知。
故而每每他都像是被人牽著鼻子走,楚琮讓他去哪兒就去哪兒。
楚琮深深地望了一眼舒鯉,眸中似有萬千情緒,可最終卻沒說什麼,只一扯韁繩翻身上馬,沉聲低喝一聲:「駕」
馬兒揚起前蹄,如離弦之箭般猛地飛馳而去。
兩人一馬在官道上疾馳,直至踏上熟悉的小路,舒鯉才猛地反應過來這是要去那後山!
行至山腳,楚琮反手擁著舒鯉翻身下馬,動作十分利落漂亮,而這條道路正是他們之前住的那座小屋的後山。
木屋廢墟仍在,舒鯉依稀能聞見那股子刺鼻的焦味,昔日場景歷歷在目,舒鯉只匆匆一眼便挪開了目光。
楚琮道:「去山洞裡。」
二人沿著之前的路線行進,不多時便來到了山洞,山洞依舊如往常般幽暗深邃,並未有人造訪的痕跡。
舒鯉鬆了口氣,說明那群人不知道這山洞的存在,這裡是安全的。
楚琮環顧四周,隨後走到那中央的小水池邊,對舒鯉道:「你看。」
舒鯉快步上前也跟著蹲下,只見那原本光禿禿的小水池底部忽地生出了十幾根細短的嫩莖,搖搖晃晃地隨著水波輕輕晃動,只有小指粗細,仿佛只要聲音大些都能將這些枝椏折斷。
「這就是你讓我看的種子?」舒鯉驚喜不已,「這是發芽了啊。」
舒鯉是真沒想到這些種子能發芽,他還以為要等到春天才會出來呢,如今到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楚琮目光柔和地看了一眼喜不自勝的舒鯉,低聲道:「嗯。如果我猜測不錯,那些人找我很可能是為了這些花種。」
舒鯉問道:「為什麼?」
「這些花種來自我的故土。」楚琮簡單解釋道:「我曾經意外發現這些花枝的莖葉可以用來調配毒藥,且解藥我至今都沒能摸索出來,或許知道這種花的人並不在中原。」
「中毒之人會怎麼樣?」舒鯉好奇道。
楚琮眸光略暗,猶豫道:「我不知道……我不曾用在人身上過,只是用在畜生上它們往往不出一刻就七竅流血而亡。」
舒鯉驚呼一聲:「見血封喉的毒藥啊……」
「嗯。」
楚琮俯身,將手探入冰冷的池水中,將那一株細嫩的莖葉折斷取了上來。
「你這是做什麼。」舒鯉驚訝道。
「采了,總之不能讓他們拿到。」楚琮話音未落,手又探了下去,將那一根根花種都採摘下來,直到池底再度被清掃一空。
舒鯉頗為惋惜地看了眼那些細嫩的花莖,「可惜了,沒能看到開花是什麼樣子。」
「等解決了那些人,可以再種下去。」楚琮語調平淡卻不容置疑,仿佛生來就有著令人全心全意信服他的力量,若說舒鯉原本還有些虛浮不定,此時卻不由自主地安定下來。
仿佛只要楚琮還在,一切事情都不算問題。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應當告訴你。」楚琮起身將那些花莖都攏作一團,隨手捏著說道。
「你還記得我當初救你之事麼。」
舒鯉自不會忘記,那時候的楚琮淡漠地就像一個天生的殺手,讓他看一眼都有些膽戰心驚。
「記得。」
「島主的確下發暗令讓我和蕭關來救你。也的確說過,除非他來,否則誰都不能帶走你。」
「這件事或許匪夷所思,但卻並非毫無頭緒。」楚琮望向舒鯉那一雙純淨的眸子中,深吸一口氣,薄唇輕啟間吐露出一句話:「你或許是島主的兒子,所以那群人才要找你,好拿你去威脅島主。」
舒鯉饒是做了萬般的心理準備,卻還是被這句話給砸暈了頭。
「這……怎麼會呢。」舒鯉磕磕絆絆道:「我爹應該是舒衡啊……我的生辰和我娘嫁給我爹的時間是對得上的……」
「或許你並非足月出生的,亦或者你娘離開仙人島後就遇到了你爹,總之在島主那邊,他或許掌握了確切的證據,才能肯定你是他的孩子。」
眼見舒鯉愈發無措迷茫,楚琮眼底少見地露出一抹疼惜之色,只繼續說道:「總之,他接連派出了蕭關和我一道去找你,我原本還在想,只是找一個孩子,蕭關一人足以,為何又要來讓我去。」
「現在想來,或許島主當時就有所察覺,知道仙人島有此一難,故而讓我也一同前往,以免橫生枝節,加之除非他親臨,誰都不能將你帶走。」
「但他沒來……」舒鯉艱澀道。
楚琮輕嘆一聲,手抬至空中卻忽地頓住了,隨後僵硬地轉而拍向舒鯉的肩膀。
「不管島主何時前來,只要有我在,就無人能傷到你。」
或許是舒鯉從小就未曾感知到父兄對他的疼愛,哪怕楚琮告知了他的身世,舒鯉也只是震驚大於難過,倒並沒有那種萬念俱灰的感覺。
楚琮見舒鯉情緒尚且能控,這才暗暗地鬆了口氣,正準備將人帶走之時,腰間卻忽地一緊,一個暖呼呼的身軀砸了進來,緊緊擁住了他。
楚琮頓時渾身僵硬,神色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