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雪僵至原地,瞧着对方背影没入林木深处,轻哼道:“还挺有脾气,喜欢的东西转个手就不香了,不要拉倒,我要。”
揣上玉玲珑,返回守心阁。
大师兄仍端坐梨树下,白玉石桌上花茶已凉,他负手抬睫望一树飘然梨瓣,不知再想什么。
浅雪攥着玉玲珑凑上前,“师兄送我的这块玉玲珑,可有特殊意义。”
云汲摇首:“未有,不过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玉饰。”
浅雪哦了一声,告辞离去。
云汲望向天际漫卷的瑰云,陷入回忆。
他未入少室仙府之前,不过是人界某个小镇上最普通的孩子,性子异常顽皮,父母不给他零花钱,他便偷偷拿了家里的玉饰,去换银钱买糖包糖葫芦,好在镇子小,邻里皆相识。
镇民淳朴,不会钻无知孩童的空子,拿珍贵玉品换一口零食,不但白白送他糖葫芦,还亲自送他回家,并将玉品交还给他父母。
当然,他自然少不了一顿打。
没过几日,他瞧见镇上的少爷,皆手拿折扇,身缀玉饰,端得倜傥风雅。
于是他又打起他娘亲随身携带的玉玲珑的主意。
当时,他娘亲哄骗他,玉玲珑是要送未来儿媳的,若被他不小心丢了摔了可不得了。
大人越是这般说,越勾得孩子趣味。一日,他趁着娘亲熟睡,暗中取来心心念念的玉玲珑,系于腰侧,又打玉器店的账房先生那讨了把折扇。
六岁未及的小童儿,学着风流公子的步子,往街心上逛荡了几圈,甚觉自此以后就是大人了。
娘亲瞧他珍爱玉玲珑,便未讨回,任由他随身挂着。
后来他长大才知,玉玲珑乃最普通饰品,并非娘亲口中送给未来儿媳的家传玉饰,但随他时间久了,自然珍重起来。
先前温禾朝他讨要,蓦地忆起童年那段趣事,便逗她玩笑,说玉玲珑是送予未来媳妇的。
温禾倒再未讨要过。
但若她再开口朝他讨要,他定送上。
他后知后觉,当时拒绝温禾,不过是希望她多多缠磨他几次,好看她与他赖皮撒娇。
现如今,他已入仙府多年,且修的是无欲之道,那块儿童玩笑玉玲珑,已无多大意义。
浅雪讨去便讨去罢。
温禾捏着紫檀勺,舀了勺木棉花蜜酱,给盘坐短榻的赫连断泡甜茶。
心头有一抹松霜绿,总跳出来恍她神,温禾不慎打翻茶盏。
响动惊动榻上的赫连断,他掀了眼皮,觑一眼眉梢脸色尽显黯淡的蒜苗,“去哪受了气,来本君这泻火。”
温禾快速打扫了碎瓷,又重新择了套茶盏泡起花茶,嘀咕着,“我又不是故意的,凶什么凶。”
淡香幽甜随着沸腾水泡漫至房内角落,温禾小心翼翼将方泡好的蜜茶端给赫连断。
赫连断不瞅一眼,“拿开。”
温禾疑道:“你不是喜欢食甜么,这花瓣蜜酱齁甜齁甜,应该符合你的口味。”
赫连断瞥蒜苗一眼,冷冷启唇,“本君记得,你不大爱食甜。”
“我喜欢淡淡一点甜。”温禾如实道。
“也就是说,这花蜜酱并非你熬制。”
“……也就是说,不是我熬的你不吃是吧。”温禾转身走向门口,小手一扬,整盏花茶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