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煊沉思片刻:“好,派人进去报一声,朕就去看看新科状元。”
封林子葵做太师的旨意还没下,怎么也要等这衣锦还乡假过了再说。林子葵果真是皇父的心腹,竟然连宅院都安排在了身侧。
林子葵听见禀报,立刻出来跪拜,如何也想不到小陛下竟然会来他这里!
“爱卿,爱卿请起,不必跪拜,朕是赶巧路过瞧见了你的新府,下来看一眼。”
“陛下请进——”
站在一旁角落里,跟着惶恐行礼的墨柳,抬眼瞥见了小皇帝的模样,泛起了嘀咕。
怎么好像在哪见过啊……
他抠了抠脑袋,过了会儿,突地想起来了:“啊!”
秦淮船上,那日……和自己分食糕点的四个孩子,其中之一!
墨柳一脸呆滞。
那孩子是皇帝?
林子葵将小皇帝迎入内,宇文煊注意到他这宅院称不上大,但处处精致独到,桌上茶盏都非凡品,但林状元对此似乎一无所知。想来都是皇父的恩赐,他竟如此看重林子葵。
如果宇文煊再大胆些,走进去看,还能看见他家皇父上朝穿的玄黑蟒袍,就那么随意搭在屏风上。
林子葵的心是半悬着的,好在小陛下只是同他探讨国事,接着下了几盘棋,还问他:“朕瞧你这宅院,挨着摄政王的,近日可有拜见过摄政王?”
林子葵一迟疑,抬眼不动声色回答:“微臣去过两次,摄政王似乎身体不适,并未见臣。”
“摄政王倒是见了朕,只是没见着面,隔着帐子,朕十分挂记他的身体,担忧他操劳过度,以至朕近日也茶不思饭不想。”宇文煊的担忧并未对皇父说,反而对林子葵说了。
林子葵只得安慰他一番,劝他注意身体,黄昏将至时,小皇帝还留下吃了晚膳,旋即林子葵将小皇帝送走。
皇帝年少老成,心思颇重,林子葵虽能招架,但并不擅长此道。只觉宇文煊比半年前见时,要成长太多太多。
知道宇文煊起驾回宫,萧复才从墙上跳下去,进了状元府。
月色如水洒在院中湖面,倒映出银光,林子葵坐在昏黄烛光下,还留了饭菜给萧复。萧复问林子葵:“都说什么了?”
林子葵:“下了会儿棋,他棋路很特别,亦很聪明。”
萧复慢慢吃着索然无味的饭菜:“他当然聪明,不聪明,我让他做皇帝?”
林子葵忧心:“这才多久,陛下就起了怀疑之心。”
“我倒不怕他知晓,他若是发现了什么,那便发现吧。他敢指责我么,还是为难你?皇父是个断袖,他就偷着乐吧!”
萧复扒拉饭菜,实在是没味道,叹口气将碗和勺递给他,眼睛眨巴几下:“子葵喂我吧,肚子好饿,可这个好难吃啊,你喂我才好吃。”
林子葵想起他装病一事,心头火就上来了:“不喂,你自己吃。”
林子葵起身去挑灯,萧复看他要回房了,立刻三两下把饭菜噎下去。
林子葵洗漱,都没理他。
萧复大概知道缘由,去打水给他洗脚,在银盆子里踩一踩他的脚背,坐在矮板凳上弯腰,将脸放在林子葵的膝盖上望着他。
林子葵坐在高一些的床榻边缘,躲也躲不开,微微皱着眉,垂首同他漆黑双眸对视:“明日你要去上朝。”
萧复认错很快,捏住他柔软的手指晃了晃:“好,我明日就上朝。林郎不生气,我会去的。”
搞得林子葵什么指责都难以说出口了,说他又骗自己,又撒谎,又不负责任,不理朝政,如此昏庸……这些话憋在心口难言,林子葵盯着他半晌,看他诚恳又无辜可怜的样子,只余一声叹息。要让萧照凌改,恐怕此后余生要不断地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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