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沉重的脚步声渐远,江宴秋长长地舒了口气,全身的力气仿佛都骤然松懈。
汗水早已把他的衣服打得半湿。
然而,范轶他们还不知埋伏在何处。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他拄着凤鸣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在后山艰难前行。
。夜色漆黑,四下只有蝉虫的嗡鸣。
手脚无力,视线模糊,又黑得看不见路。
有好几次,江宴秋都被石头树根绊倒,狠狠摔在地上。不一会儿,衣服上已全是尘土。
他咬着牙,一次次爬起来。
——要躺也不是这时候躺!
然而在后山彻底迷失方向,他走走停停,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只忽然觉得前方一片淡淡明光,两旁不再是能划破他脚踝衣袍的杂草,而是错落有致,十分名贵的安神用的灵草灵植。
奇怪,他烧得迷迷糊糊的脑子艰难地转了两下。
……怎么回事?下雪了?
——并非是在下雪。
而是这处山峰,处处被冷冽的积雪冰霜覆盖。
陡然一亮,他眼前出现了一口寒潭,倒映着一汪月色,水面波纹微微荡漾,在月下莹莹地闪着微光。
江宴秋眼前一亮。
他热得嗓子冒烟,毫无所觉地扒掉了自己的外袍,只剩一层里衣,一头扎进了寒潭中。
令人舒适的寒气和水波将他包裹,仿佛回到母体一般令人安心。
江宴秋把自己蜷缩起来,眉头舒展。
水面突然溅期巨大的水花。
江宴秋迷茫地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被人掐着脖子,狠狠按在池边。
“你是谁?”
。那是个极好看的男人。
五官仿佛鬼斧神工般精心雕琢,眉眼和侧脸凌厉地勾勒出一道冷漠威严的弧度。
但最令人心惊的,还是他的气质。
仿若雪山之巅的利刃寒霜。
那是久居上位者,仿自天生的,睥睨天下的气势。
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祗,只是如同看待蝼蚁般看了你一眼,也叫人恨不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被那浩荡森严的威压压得抬不起头。
不敢直视,甚至会叫人忽略他的长相。
江宴秋费力地向他看去。
那本该俊美无俦、淡漠禁欲的面庞,不知为何微微扭曲,隐有邪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