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师对徐芳说,仅凭这一张转账收据,不能证明杜宇风就是她父亲,万一外婆记错了,或者徐丽说的是假话呢?
但徐芳很固执,她坚持外婆的记忆没有错,徐丽也不会撒谎。
“如果是别的孩子这样,可能我也不会当真。可徐芳一直都很懂事,不是会瞎说的孩子。我去县里司法局咨询过律师,他们说既然有遗嘱执行人,就应当来找遗嘱执行人,所以我就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着徐芳来找您。”
李老师有些坐卧不安。她反复解释,她们并不想给任何人添麻烦。
“就算杜宇风不是她父亲,也许知道她母亲去了哪里?孩子想找父母的心情,您应当可以理解。”
宁夏在旁边做笔录,听着听着眼圈就红了。
苏拉则很镇静,她目光落在一旁十二岁的女孩身上。
徐芳个子不高,肤色白皙,长发编成一条油黑的辫子垂在脑后,眼睛又大又亮。她沉默地听着李老师的讲述,从头到尾没说过话。
苏拉:
“李老师,我能问徐芳几句话吗?”
李老师点了头。
苏拉遂朝徐芳友好地笑笑:
“徐芳你好,我叫苏拉,你可以叫我苏律师。”
“苏律师。”徐芳警惕地点点头。
苏拉熟悉她的眼神,是一种毫无倚仗,又不肯轻视自己的眼神。
“徐芳,我需要你诚实地回答:曾经有任何人,亲口对你说过,杜宇风是你父亲吗?”
一缕挣扎很快地掠过徐芳黑亮的眸子。苏拉知道,她在犹豫要不要说谎,并且掂量如果说谎,对方能不能看出来。
这是个聪明且生存能力很强的女孩子。
过了一会儿,徐芳摇头:“没人说过。”
苏拉把声音放柔了些: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为杜宇风是你父亲呢?”
“我妈生我的时候,他给我妈打了五千块钱。外婆说,我妈回来的时候带了几千块钱,也是用一个一帆集团的信封装着的。他要不是我爸,为什么给我妈这么多钱?”
女孩的声音透着凉意,逻辑也十分清晰。
苏拉沉默了一下。
徐芳的怀疑不是没有理由的,换了她也会这么想。
但要作为亲子关系的证据,这还远远不够。
“有没有办法联系到你母亲呢?她最后一次跟你们联系,是什么时候?”
“我没见过她。她最后一次跟外婆打电话,我才五个月大。她说她要去挣大钱,让我外婆好好照顾我,然后就再没音信了。”徐芳顿了顿,“别人说我妈傍上了港商,去给人当小老婆去了。”
“……”
苏拉和宁夏交换了个惊异的眼神。
宁夏插嘴道:
“那你有你妈妈的照片吗?”
李老师忙说:“我这儿有,我去过她们家,用手机拍了两张。”
苏拉接过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