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聊得盡興,不知不覺間已是入了夜。
秦氏望見窗外如墨的夜色,方才起了身說是叨擾奉儀許久,沈昭禾倒是喜歡秦氏的性子,她慢熱又重規矩,凡事皆是一板一眼的,很難可以同旁人聊起來,也就是秦氏這性子方能讓她多說幾句話了,於是便搖搖頭,說哪裡是叨擾了,在驛站關著無,這番來得正是時候。
兩人又是說了好幾句話秦氏方才出了屋子,在夜色中撐了油紙傘走了。
她走之後,沈昭禾望著窗外的景致發了好一會愣,突然覺得秦氏說得沒錯,江州的雨景其實是很美的。
第o29章
半夜裡,驛站的書房中卻燈火通明。
災民的事徐淮意已經安排得差不多了,可羅氏這邊卻出了問題。
那大夫的一帖藥下去,小茵用了兩回,燒竟然就退下去了,謝江清正覺得高興,以為這小姑娘算是被救回來了,可卻不曾想腳步方才踏出那個屋子,羅氏就慌張的跑到他跟前來說小茵身子又不好了。
謝江清回去一看,那小姑娘情況竟然比之前還要更糟,不僅又開始發熱,甚至還將這兩日勉強吃下的那一點清粥都吐了出來,頓時大驚,連忙又派人去請那位大夫。
大夫這回去的路走了一半,聽到這情況也是變了臉色,又趕了回來。
給那孩子檢查了之後終於是沒法再冷靜以待,面對羅氏急切的詢問,他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草民曾在醫術中見過此類病症,好似是……是疫症。」
說完最後兩個字,他額頭也不禁冒出冷汗來,這種病症遠比其他絕症要更讓人恐懼。
羅氏身子一軟,差點沒昏過去,謝江清也是心裡一慌,勉強讓人照顧著這邊又是將那大夫留下同他道:「若是如此,大夫您怕是不能回去了。」
那大夫為了替小茵治療守在這小姑娘身邊許久,若是這小姑娘真是患了疫症,那大夫便是有很大可能會沾染上身的。
「是。」大夫知道這件事情非同小可,也不會給謝江清添麻煩,只是沒忍住又添了句,「大人可否差人給我家人帶個口信,說我安好?」
他按理來說今夜應當是要回去的,可卻出了這樣的事,這下他怕是連著好幾天都沒法回去的,他不想讓家中人擔心,也只能讓謝江清幫忙捎個口信了。
謝江清點點頭,「這是自然。」
將這邊的事情安排妥當了之後,謝江清又再三叮囑那幾個知道小茵的情況的人不許同旁人提及,這疫症非同小可,只要是有那麼一點風聲傳出去,那定會引起恐慌。
江州百姓本來就才經歷了水災之事,如今情況稍稍好轉了又是疫症,誰能受的住?
底下幾人穩不住心神,都將謝江清當作主心骨,聽了他的話也自是不敢往外頭多說一句。
如此折騰了一遭,謝江清來見徐淮意時已到了半夜。
這事非同小可,謝江清到了書房一開口便先說了這個疫症的事兒,「那孩子原本瞧著只是著了涼,尋來的大夫開了一帖藥用了,看著好像是好了些。」
「沒料到後頭又是渾身發燙,連帶著將這幾日喝的清粥都吐了出來,那大夫回來檢查,說大約是……是疫症。」
謝江清心裡亂得很,誰也沒能想到這水災後頭會變成瘟疫,瑣碎的事情他能處理妥當,可大方向上的事還是需要徐淮意來拿主意。
「江州怕是要爆發一場瘟疫了。」徐淮意輕輕閉了閉眼,「不僅是林覺的女兒,今日孤在安置災民的時候,有好幾個災民都說是出現了發熱嘔吐的情況,也說是疫症的症狀。」
這事情來得突然,他也未曾有心理準備。
謝江清後背出了一層冷汗,「那這豈不是……已經蔓延開來了。」
他以為就小茵這一樁例子,沒曾想江州已經有許多百姓都中了招。
徐淮意面色凝重,「孤已經遣人去請溫大夫了。」
「溫大夫?」謝江清一愣,「我記得當年寧川爆發疫症,似乎就是一位姓溫的大夫憑著一己之力將幾千人救了回來,只是他救了人之後也未曾受封受賞便說是歸隱去了。」
「孤與他還算是有些交情。」徐淮意說的也正是那人。
聽徐淮意這樣說,謝江清總算是安定了些,雖說今日這江州的疫症和當年寧州應當是有些不相同之處,可那位姓溫的大夫畢竟是曾化解過一場瘟疫的,總歸是有些經驗。
他們只需要再熬上幾日,等著他來就是了。
又過了幾日,江州的天總算是放了晴。
沈昭禾推開窗,千絲萬縷的日光透過細碎的梧桐葉灑在她身上,落下一片明明暗暗的光影,沒什麼溫度,但卻讓她感覺周身都有了暖意,舒服極了。
阿孟說,今日難得沒落雨,她們應當出外頭走走,頭一回來江州,就只見到了江州那連綿不絕的雨,著實有些可惜。
沈昭禾也覺得有些道理,她悶在屋子裡太久的時間了。
正愁沒有人能帶著她們去江州四處逛逛,就聽見秦氏的聲音,她也是瞧今天陽光正好,就來找沈昭禾了。
這些日子她來得不少,本身就是熱絡的性子,多來了幾回,二人的關係自然也就親近起來了,如今說話也不像是初見面那時那麼有顧慮。
「夫人來得倒是時候。」阿孟見秦氏過來也笑了,「小姐正想著不能錯過了這難得的陽光,想去外頭走走又發愁不識得江州的路,夫人來了,可不就有了帶路人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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