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湘盯着他们两个看了半晌,吐出口气:这些人,心真脏。
海风一阵一阵地吹,到是每日都仿佛凉意更重了几分。
高峰坐在桌前,面上露出几分压抑不住的喜悦,他能拿到张真人亲手所书的便签,又得对方应许,会到府为祖母治病。无论治不治得好,想必从此以后他在高家的话语权会更重。
纵然面上风轻云淡,高峰从没有表露过自己的野心。
毕竟他是幼子,家里人对他的期望就是让他好好玩,好好吃,分得一份丰厚家产逍遥一生。
成材成器的事,有他大哥在。
可他见过渐渐边缘化的高家人,他们昔年也是家族嫡枝,也曾风光无限,转眼间却是一切成空,只能做个寻常富家翁。
高峰自认为论天资不输给大哥,这个家,他私心里也很想争一争。
就说世人皆知,官家曾说过三公主会嫁入高家这事,里面有多少他的推波助澜,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在高家,他的身份,年纪最与公主相配。
世家子弟都不愿娶公主,毕竟做了驸马,一身才学抱负便再无施展的余地,可唯独三公主不在此列。
她虽贵为公主,却非天家血脉,娶了她既能让官家看重,又没有其他驸马会遭遇的麻烦,实在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
好买卖就会有人争,随着三公主及笄,高峰始终在为自己添加筹码,这回也是一样。
大哥做不成的事,他一出面便做成了,难道家里长辈们能看不见?
而且,如今高家最要紧自然是三公主。第二个便是自家祖母。
祖母在,以她老人家同官家的感情,高家自是高枕无忧。
徐国平恩佑圣夫人王氏,在官家幼年时曾救驾有功,后来还机缘巧合照顾了官家好长一段时日,与官家感情极为深厚。
也正因着老祖母还在,高家这些年没能出个在朝中能说得上话的人,敌人到不少,却依然屹立不倒。
高峰一时有点走神,心头火热,正浮想联翩就听旁边有人道:“公子,您看是不是先结个账?”
他转头蹙眉,见店小二很没眼力地立在桌案前,神色间略带些热情殷勤。
高峰却无语,心下叹息,这小地方的人,真是从上到下都带着一股鄙俗。
但他却不能同这般小人物计较,很随意地一挥手,身边侍从便上前将店小二叫到一旁处置。
高峰给自己倒了杯茶,继续思量这京中局面,茶水刚倒上,侍从就白着脸过来,手里捧着账单,微微颤抖。
“公子!”
侍从声音也有些抖。
“嗯?”
高峰蹙眉,“何事?”
侍从一时说不出话,额头上全是细细密密的汗珠,抖着手把一叠纸递到他面前。
高峰心下更不悦,只能怪他在家中不好培植势力,身边养的这些人个个没用。
“咳咳咳咳咳咳!”
很随意地低头看了两眼,登时一口气呛到嗓子眼里,剧咳出声,“这是什么!怎么可能!”
他再维持不住贵公子的矜持,眼睛怒瞪,面红耳赤。
“你们是黑店不成?”
这竟然是一份账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