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也不是生理期,难道是犯罪中止?”大宝说,“比如正准备强奸,结果来人了,于是他就跑了。”
“不会。”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为什么不会?”韩亮也很好奇。
“因为现场是个移尸现场。”我说,“所以,不可能是路遇抢劫,因为路遇抢劫,完全没有必要移尸。抢了东西跑了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你怎么知道?”大宝瞪大了眼睛,显然粗心的大宝没有考虑到这一层问题。
我把尸体上沾了灰尘却没有黏附青苔泥土的原因和大宝再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如果死者生前是自己走来的,必然要经过那一大片青苔泥地,不仅会在鞋子上黏附青苔,泥地里也会留下她的高跟鞋足迹。而那种地方,一般不会有人穿着高跟鞋过去,所以我在现场的时候就安排林涛重点寻找高跟鞋的足迹,然后和死者的足迹进行比对。刚才,我已经把鞋子拍照发给林涛了。”
“如果是移尸现场,现在也很麻烦。”黄局长说,“不管是车辆还是徒步,都可以轻松躲过市区的监控。不过,既然移尸,有很大可能是熟人,这倒是给我们打了一针强心剂,比路遇抢劫案要容易破。”
“我说现场怎么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呢,原来不是第一现场,当然没有了。”高法医说。
“是不是熟人,还不能定论,因为移尸的动机有很多种,熟人只是比较多见的一种罢了。不管是不是熟人,总之我们找到尸源是第一要务,而顺着尸体的轨迹找第一现场是第二要务,因为在第一现场可以发现更多的犯罪证据。”我说,“咱们也不要太悲观,假如第一现场是有监控录像的,那岂不是省事儿了?”
“说得也是。”黄局长欣慰地笑了。
此时韩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说了句“林涛”,然后免提状态接听了电话。
“老秦在解剖吧?”林涛说,“我可以肯定,现场绝对没有高跟鞋的鞋印。”
“知道了,果真是个移尸现场。”我说。
“那我们怎么办?”林涛问。
“休息吧,在抛尸现场搜查,是徒劳。”我说。
“不,也许凶手就是在附近杀人的,图方便扔这里了,我组织力量进行外围搜查,不能浪费黄金时间。”林涛执拗地说道。
“也行,随便你吧。”我说完,韩亮挂断了电话。
在解剖室工作了一个小时,我们甚至都还没有动刀,是因为大家可能比较清楚,死者的死因应该就是头顶的这一下钝器伤。头部的挫裂口不大,但是透过满是组织间桥的挫裂口,我们能看到下面的颅骨是有明显的放射状骨折的,这样的损伤,结合尸体身上其他位置没伤、没有窒息征象,基本可以断定就是致命伤了。
“即便尸体上可能发现不了什么,我们还是要抓紧把尸体解剖工作做完,毕竟领导们还在等我们的基本判断呢。”我说完,指了指尸体的胸腹部,示意大宝和高法医对胸腹部进行解剖,而我同时对尸体重点部位——头部进行解剖,这样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死者头部的损伤位于头顶部,可能是用钝器从上至下挥舞打击所致。”我一边剃除尸体的头发,充分暴露创口,一边说道。
“很正常,重物砸头,一般都在头顶部。”大宝说。
“嗯,下面颅骨粉碎性骨折,打击的这一下子,力气很大,说明凶手是个身强体壮的家伙。”我说。
“那肯定的,这姑娘再瘦,也有小一百斤,能移尸,肯定是青壮年男性。”大宝说。
我用开颅锯锯开了颅骨,把整个颅盖取了下来,果然,在挫裂口对应位置的硬脑膜下,有一大块血肿。我小心翼翼地清除了血肿,发现对应位置的脑组织挫伤也很严重。很显然,死者就是被打击后,导致重度颅脑损伤而死亡的。
“死因是可以确认的。”我说,“脑组织损伤很重。”
说完,我小心翼翼地把脑组织从颅内取了出来。脑组织取出来后,我总感觉枕骨大孔里面似乎有些不正常,可是又说不出所以然,而且位置太深,所以不好观察。我用手指伸进枕骨大孔内探了探,也没有摸出什么异常。
“哎呀。”大宝突然喊了一声,吓了我一跳,我连忙走过去看。
大宝指着死者肝脏的一个裂口说:“肝脏破裂。”
“肝脏怎么会破裂?”我讶异道,连忙仔细观察那一处很明显的肝脏裂口。
肝脏位于右侧季肋部,被肋骨完美地保护着,如果普通的外力打击到肝脏的位置,只要被打击人没有肝脏肿大、硬化等疾病,还是很难造成肝脏破裂的。而且死者的肝脏破裂口在肝右叶上部靠近韧带的位置,这个位置更加靠上方,不容易受伤。
“肋骨没有骨折,上腹部皮下组织无出血,肝脏破裂怎么来的?”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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