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人这边笃定就是虞子钰,又立即差人去燕平找人。
结果,前往燕平的侍卫尚未传回消息,虞子钰就自己回来了。
“娘,不用担心我,我是去找祖师娘了。”虞子钰拍拍母亲的背,安慰她。
虞凝英捧住她的脸,借着烛光反复查看:“怎么也不和家里人说一声,你可知娘这几日是如何过的。”
虞子钰在感情上素来迟钝,看着母亲眼中泪光,此刻才心生愧疚。
“娘,对不起,是我不好。李既演生不出孩子,我伤心欲绝,便想着从此和祖师娘浪迹天涯,这才一时冲动离家出走。以后我不管要出家,还是外出游历,都一定先告知您。”
虞凝英哪里舍得怪罪她:“下次不许这样了,娘都要愁坏了。你这几日吃什么,晚上住在哪里啊,都瘦了一圈了。”
“我在驿站买了干粮吃,夜晚宿在坟地里。一路上有很多孤魂野鬼陪着我,可热闹了,一点儿也不孤单。”
听着这话,虞凝英更加心疼:“娘的乖宝贝儿,你可真是受苦了。”
虞元楚也跑来抱住母亲和妹妹:“回来就好,人没事就行。急死我们了。”
虞凝英擦过眼泪,转过头吩咐管家:“派人去公主府告知大小姐,说是子钰平安回家了。也去荆王府禀一声,告知三殿下此事。”
“是,夫人。”
灵虚子领着三名疯子进来,先是对虞凝英颔首,淡声道:“虞夫人,是贫道欠虑,没和子钰说清情况,这才让她乱跑出去找我。”
“无事,这一路上有劳道长照顾子钰了。”
对于灵虚子,虞凝英不好得评判好坏,她确实知道灵虚子是个骗钱的假道士。
可有灵虚子在,虞子钰的病情却好了很多。
想当初虞子钰还没拜灵虚子为师时,疯得更厉害。整日叫嚣有人要害她,饭也不肯吃,怕有人在饭中下毒,神神叨叨挥剑在府中乱砍,说是降妖除魔。
灵虚子出现后,给她一堆道家书籍,教她禅悟道家思想,教她打坐调理身心,告诉她何为“道法自然”,何为“无为而无不为”。。。。。。
循序渐进教导下,虞子钰癫狂的性子有所收敛,专心致志看书悟道修仙。
虞凝英看向灵虚子身后三人,轻易从他们的眼神里瞧出,这三人应是神志不清。
“道长,这三人是您的朋友?”
灵虚子腰板挺得很直,道:“路上偶遇的无家可归的道童,不知今晚可否在府上借宿一宿,明日一早我再带他们回道观去。”
“自然可以,这便让人给他们安排屋子。”
安顿好三名疯子,疯姑娘和灵虚子住一屋,两名疯男单独住一屋。灵虚子轮流盯梢三名疯子用过饭,这才前往饭厅找虞子钰他们。
李既演和虞子钰都饿得厉害,饥肠辘辘埋头吃饭。
虞凝英和虞元楚坐在他们身边,讲起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事情。
青州那边揭竿而起的起义军——赤虎军,一时之间声势浩大,各地云集响应。前朝余孽也顺势加入队伍,集结军队从京城外冲进来要夺权。
他们似乎筹谋已久,牵一发而动全身。这次来势汹汹,两日之内就迅速占领了京城郊外多个村庄,愈演愈烈。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皇帝还在皇宫内三清殿炼丹,对外面的动荡充耳不闻。对大臣们接连不断的表奏,也只是含糊应付,随便点了几名大将军,让他们去镇压乱党。
如今,朝廷中兵权最大的,当属宁远公主和三殿下。
宁远公主和三殿下于昨日各自整顿军队,分别引军派兵从城南、城东而出,统兵前去围剿贼党。
李既演听了,心里七上八下。
他在左龙武卫军营任职将军,现下城内动乱,他却擅离职守,怕是渎职了。他紧握在桌子底下紧握虞子钰的手。
这或许便是他比不上李奉的地方,他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不能像李奉一样永远不顾一切追着虞子钰跑。
就好像虞子钰砍下马匪头颅,他会担心虞子钰一旦见了血光,以后会滥杀无辜。而李奉对于此事,只会拍手叫好,说娘子真厉害。
虞子钰听得稀里糊涂。
“娘,是不是有恶鬼闯入城内祸害百姓了?今日我们回来的路上,也遇到恶鬼了,我和祖师娘亲赴血战,跟它们打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风雷大作,妖气漫天。。。。。。”
虞元楚听得头疼,折扇敲她的碗打断她:“然后呢?”
“然后我使出一招破魔玲珑杀鬼大法,打得一个恶鬼魂飞魄散,还把它的鬼头砍下来了!”她说得起兴,生怕旁人不信,又摇晃灵虚子的手臂,“祖师娘,我说得对不对?”
灵虚子轻抿一口茶:“嗯,对。”
虞子钰喜笑颜开:“看,祖师娘都夸我了!”
外头脚步声纷至沓来,萧瑾匆匆进来了,他身后还有七窍生烟的李方廉。
萧瑾疾步到虞子钰面前,深深看着她。虞子钰站起来对他笑:“三殿下,我回来了。”
萧瑾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抱住,力度大得虞子钰都觉得浑身骨头发疼,他声线发颤,嘴唇贴着她耳朵道:“还好你没事。”
李既演坐不住,欲上前分开二人。
却被李方廉怒气冲天强行拉他离开,来到外头的廊下,一响亮耳光劈头盖脸而来,李方廉气急败坏指着他破口大骂。
“畜生玩意儿!贼党起兵造反,各个将士都在禁暴诛乱,你作为将军,玩忽职守不达时务,犯了军法!我处处跟人说,自己有个骁勇善战的儿子,如今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放!”
李既演僵硬道:“抱歉,父亲。”
李方廉还在骂:“别叫我父亲,你配吗?若不是我一双儿女都死了,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我当真是瞎了眼,养了这么个逃兵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