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本是不高兴的,但耐不住众人如此捧她,觉得脸上有了光,也就不好不答应。
况且她也没蠢到家,不管怎么说自己也是三房主母,总要拿出些身份来才是。
反正到了这时候,她也无力回天,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于是便三分矜持七分和蔼地说道:“都是一家人,干嘛说见外的话。这些事都是我的分内事,也说不上麻烦不麻烦。但我这人一向没什么见识,又心直口快,倒要请你们多担待我。”
徐琅见她答应了,这才算放下心来说道:“我来了也有些时候了,可该回去了。说好了大爷的寿宴缺什么少什么,都到我那边去拿。也不必谁亲自过去,打发几个可靠下人就好。”
宋氏等人都挽留她用过饭后再回去,徐琅摇头道:“不必了,我这会儿又觉得有些乏了。吃饭倒不打紧,想先回去睡会儿。”
众人知道有身孕的人容易疲乏,便也不强留她了。
好生送出府去,看着她上了车,众人才回来。
徐琅回去后,众人也就都散了。
魏氏回到自己房中闷闷不乐,陪房吕妈妈劝道:“一会儿老爷怕是就要过来,到时候您可千万高兴些。您吃亏就吃亏在心直口快上,往后什么事儿都别摆在脸上也就好了。”
魏氏冷哼一声,说道:“他们人人都会演戏,别管老的小的。就算心里恨你恨得要死,脸上也都是笑模笑样的。别的不说,就说那五丫头吧!豆芽儿似的在我跟前儿长大,从来都不曾顶撞我,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孝顺呢。如今看怎么样?真是一层肚皮一层山。”
“所以人都说好人出在嘴上,好马出在腿上。这么多年,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如今老爷们回来了,咱们的日子反倒更不好过了。”吕妈妈继续劝魏氏,“不管怎么说,只要您在,三房别人就没法说了算。三姑奶奶再怎么样也得叫您一声嫂子不是?”
“你真以为那三姑奶奶是捧我呢?”魏氏冷笑,“别人不知她心里怎么想的,我却跟明镜似的。她是怕那个姓秦的小贱人有个一闪二错,干脆直接把她推给我。这么一来,她但凡有什么不对劲儿的,人头一个就想到我。不过我既然推不掉,也就只好大大方方地应下。她会生我也会生,况且我还生在前头。难道她们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您这话说的在理,那秦姨娘肚子里指不定是男是女呢。退一万步说,就让她生下个男孩儿来又能怎么样?也动摇不了您的位子。”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魏氏心里还是不痛快。
尤其是陈钦从东都回来,带了那位专看骨病的大夫。
那大夫给徐道庆仔细地诊治一番后退了出来,向徐三爷等人说道:“这位公子的伤在膝盖,当初他从高处掉下来,膝盖正撞在尖石头上,伤得实在不轻。膝盖这地方骨头本就薄,又是最要紧的关节处。一来不容易养,二来又太容易复发。现在看走路尚且不稳,随着年纪越大,只怕会越厉害。”
魏氏听了,只觉得一颗心掉进了冰窟窿,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儿子从今往后都是个瘸子?!”
“恕在下学艺不精,令郎的伤实在太寸了,若是伤在别处我都有把握能把他治得像好人一样。”大夫也很无奈。
医者父母心,他当然想把病人治好,可他毕竟不是神仙。
魏氏此时几乎要站立不住,更是欲哭无泪。
她的儿子年纪轻轻,怎么能瘸了呢?!
他还没娶妻生子,他还没谋个一官半职,就这样瘸了,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一个瘸子根本不可能做官,就连娶亲也不可能再取到好的了。
徐三爷送大夫出去了,魏氏坐在地上嚎啕起来。
“我苦命的儿!这可怎么办呀?!你还不到二十岁,这辈子就这么毁了!”
魏氏哭,徐春素也跟着哭。
众人想劝,却不知说什么好,这事换在谁身上都够闹心的了。
“你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魏氏捶着地,头发都散了,“老天爷,你怎么不睁睁眼?让我替了他吧!让我的两条腿都断了吧!”
伤心够了,魏氏的心里便越来越怨恨。
她的儿子之所以变成了瘸子,是因为他想要跳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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