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就是每日还得拿冰再敷上两次。”徐春乔说话细声细气的,她打小性子就懦弱。
张姨娘叫小丫头子捧来茶水点心放在桌子上,对徐春君道:“你们姐妹两个好几日没见了,在一块儿说说话吧!我到太太屋子里去看看。”
徐春君见此情形便知这母女两还不知道徐道安出了事,便只好说道:“姨娘从廊下过去吧,那边没有积水。”
张姨娘走后,姊妹两个坐下来说话,也不过是说些天气和针线上的事。
徐春君就拿过针线来和徐春乔一起绣那条百蝶穿花的飘带,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天下雨不好走,叫丫鬟过去告诉三婶婶一声,就说你午饭留到这边吃了。”徐春乔说。
“还是不麻烦了,我们太太阴天下雨总说膀子疼,我得过去给她捶捶。”徐春君出言止道:“多谢姐姐美意。”
徐春乔一样是庶出的女儿,知道徐春君的难处,也不相强,就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做完这个花瓣儿你就回去吧。”
徐春君正要答应,忽听东边的院子有人大放悲声。
徐春乔不知所以然,纳罕道:“这是谁在哭呢?”
徐春君的眉头一跳,知道事情不好了。
东边的院子正是二房孙氏婆媳的住处,必然是知道徐道安的事了。
只是这风声是谁走漏的呢?
等徐春君他们过去的时候,那院子里就剩下张姨娘和两个下人了。
张氏是一副仓皇神色,发梢被雨水打湿了贴在脸上。
一见徐春君姐妹两个便一把抓住徐春乔,徐春乔忍着疼问:“姨娘,这是怎么了?太太和二奶奶呢?”
“她们都去三姑奶奶那边了,”张氏声音抖得厉害:“吩咐我留下看屋子。”
“这样的天气,二嫂的身体……”徐春君满眼担忧,徐道安的妻子宋氏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可不能折腾。
“我在这儿,你们过去看看。”张氏松了手:“旁人不管,也没有咱们袖手旁观的。”
张氏虽然是个妾,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当徐春君姐妹两个赶到徐琅这边的时候,只见站了半院子的下人,屋里头又是哭又是劝的,乱得不成样子。
两个人不好贸然进去,可又不能掉头走了,只能站在台阶下等着。
站了一会儿,岳娘子从里头走出来,对院子里的下人说道:“该做什么做什么去,一个个杵在这儿扮蘑菇吗?”
又对徐春君和徐春乔说道:“两位姑娘来得好,快把二奶奶扶回去吧!解劝着些。”
徐春君这才随着岳娘子进了屋,只见二太太孙氏和二奶奶宋氏婆媳两个边哭边央求徐琅快些想办法救徐道安。
徐琅病容憔悴,两腮的肉都瘦干了,一双眼睛显得尤其大。
不等徐春君开口,徐琅便说道:“三丫头五丫头,快把你二嫂嫂搀回去,她身子沉重,千万小心。”
说着眼含深意地望着徐春君,徐春君会意,点了点头便上前去扶宋氏,说道:“二嫂嫂千万保重,咱们先回去,姑姑自然会想办法的。”
宋氏本不想走,可她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又毕竟是小辈,不好太违拗了徐琅,只好起身道:“三姑姑,你千万要把我家二爷救出来,我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
那边孙氏还在哭,她本来就生得富态,一着急便要上不来气,两个丫鬟不停地在她后背捶着。
二姑娘徐春茂陪在母亲身边,也不停地用手帕拭泪。
徐春君扶着宋氏走出门了,恰好徐春素也走了来,二话不说就把徐春君挤到了一边,殷勤地对宋氏说道:“二嫂嫂快别难过了,你自己的身子才是顶要紧的。”
徐春君只好跟在后头,此时雨差不多停了,只是天还阴着,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几个小姑子把宋氏扶回了屋里,宋氏的贴身丫鬟香草忙拧了热手巾给二奶奶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