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怎么不酸涩?
又不是没哭过闹过,但管什么用?
这些人吶,没一个把她这个已经失去娘家倚靠的媳妇放在眼里,后来她也发了狠的赌气。
想养?那便养吧。
看最后能养出个什么废物来。
自小到大,她都冷眼旁观着盛靖的所作所为,就看盛老太太和这一大家子能将其养废到什么成程度,果真,一点都没让她失望。
真真正正成了飞扬跋扈的少爷,视人命如草芥!
盛夫人当年也就是和婆母赌这一口气,如今自是不会再任由盛靖如此发展下去。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说一千道一万她还是得管!
“来人啊。”盛夫人朗声道:“将我的鞭子拿来!”
一听到鞭子二字,盛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如此害怕盛夫人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幼时顽劣,家中众人都纵着自己,他知晓自己有个母亲,而母亲对他总是很冷漠,他也想讨母亲的欢心,但祖母她们总在背后编排母亲的坏话。
时日久了,他对着母亲也漫不经心。
直至有一日,他对着母亲喊了一句,“你这个坏女人!”
彼时他已经九岁了,到了该明事理的年纪,话音刚落就惶惶不安,果然,他娘的脸色在那一刻也变了。
她先是冷笑了几声,而后也是这一句:来人,拿我的鞭子来。
盛靖吓得急忙后退,再快也快不过盛夫人的鞭子,年少时的盛夫人武功便很高强,虽在深宫后院中待了这么些年,依旧身手敏捷。
她手握黑色长鞭,在漫天飞雪中毫不留情的抽打着盛靖,一鞭又一鞭,两鞭子下去,盛靖的后背就已经裸露了出来,后面的鞭子都是敲打在同一个地方,盛靖恼了便吼道:“你这个老巫婆!”
盛夫人的眼角眉梢上全都落满雪花,眼里泛着热泪,她勾着唇,似哭似笑,“我这个老巫婆?我这个坏女人?盛靖!今日我便告诉你,你眼前的这个女人是谁!”
“我十月怀胎,拼了命的生你,当初生你时几乎夺走了我半条命,身子自此亏损,再也没法儿生第二个孩子,为了你,我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你闹!我便亲自看着你,为此你爹和我闹了多少脾气,我今日的这一切,都是因着你!”
盛夫人字字铿锵,句句剜心,声音哽咽,在这漫天大雪里显得格外有腔调。
盛靖一时间都忘记了后背的疼,盛老夫人寻来之时,急得破口大骂盛夫人,可她不卑不亢道:“我的儿子,自然由我来教养。您想要膝下承欢,让他到您跟前去,我没意见,也不敢有。但您若是教不好他,那我这辈子做鬼都不会放过您。”
这话大逆不道很的,但偏偏将盛老夫人给唬住了。
盛老夫人看着站在雪地里犹如松柏的盛夫人,一时间竟什么话都骂不出来了。
那是盛靖印象里和盛夫人发火有关的为数不多的记忆,那一次足够让他铭记。
但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会被鞭子给吓到,当年在雪地中盛夫人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他害怕的并不仅仅是鞭子,还有他娘拿着鞭子哭泣的样子。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试着求情道:“娘,我知道错了,您……您别哭好不好?”
盛夫人的一双美眸直勾勾的看着他,这双历尽千帆的眼睛里有着太多的不解,她轻声问道:“这么多年,将你放在祖母膝下,难道真的是我错了么?”
“娘……”盛靖每次听着这话就觉得心里又酸又涩,他一咬牙道:“此次是我做错了,但我不后悔。”
“不悔?”盛夫人道:“你放火烧别人家之时可有想过今日此等局面?阖府上下被你给害惨了!”
“娘,您怎不说是那沈家欺人太甚!”盛靖气急败坏道:“我只不过是小小的施以惩戒罢了。”
“小小惩戒?”盛夫人的语调上扬,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盛靖!你当真是被惯了个好啊!”
话音刚落,鞭子就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用足了力道,只一鞭子,便打的他皮开肉绽!
盛靖心中委屈的不行,依旧倔强道:“娘,儿子不明白!为何他们惹我便可,我却不能报复回去?”
“你那是报复吗?”盛夫人道:“更何况,为何不反思一下他们为何惹你?”
盛靖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盛夫人便继续道:“在街上调笑七王妃,惹怒七王爷,去沈家医馆闹事,放火烧了沈家的御赐招牌。这一桩桩一件件,你哪一件事做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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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
这些事情一点都不难查,几乎都是人尽皆知的事儿,盛鸿不愿说,那便找几个下人,一问便知。
盛夫人理清楚了其中的脉络,自然知晓了自家儿子做的这些蠢事,这才来兴师问罪。
盛靖被盛夫人说的面红耳赤,当初做的时候明明觉得自己义正言辞,但如今被自家娘亲一说,自己好像倒才是那个没了理的,他咬了咬牙,“分明是那郁良招惹我在先!”
盛夫人冷笑道:“你且说说,七王爷哪里招惹到了你?”
一问到这里,盛靖立马没了声音,别扭的扭过头去,哼哼唧唧了几声。
盛夫人又重复了一遍,“你既道七王爷得罪了你,那便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若你说得有理,为娘也不追究你的责任。”
盛靖依旧不言语。
盛夫人道:“既是你自己也说不上来,那便是你在哄骗为娘,这鞭子你挨得冤不冤?!”
话音刚落,朝着盛靖的膝盖处又是一鞭子,直接打的他跪在了地上,就连丫鬟们听的也是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