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城伯正派他的士兵到处抓人,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者,只要是青壮和童男童女,他们就都抓。如果符合大巫条件的就留给大巫,如果不符合大巫条件的他们也不放人,必须要他们的家人拿粮食或铜贝赎人。
但都旱了三年,谁家能拿出粮食?更别说铜贝,我活到现在,就连铜贝的样子都没见过!”农人痛苦地说。
农人抹抹流不出来的眼泪:“后来见大家实在拿不出东西赎人,城伯就放话出来,说只要带着同样的青壮或童男女去交换,也能把人交换回来。这话一出,整个水泊城乃至附近的所有村落,所有人都成了魔!如今大家连门都不敢出。
可青壮不出门又怎么做工?躲在家中更只会一天天饿死。于是大家又都出门了,出门不干别的,就互相抓人。谁被抓到谁倒霉。不想被抓到就只有拼命。”
农人声调越发沧桑和怪异:“死了好多人……好多人,被打死的,被吃掉的,被饿死的,被毒死的,被泥土撑死的……到处都是尸骨。骨头都留不住,饿狗会吃,老鼠也吃,虫蚁也吃。”
秦耳看着农人的身体出现了一个又一个被撕咬的伤口,衣服下更露出了枯骨。
农人又用力推了推秦耳:“小兄弟,趁别人没发现你,赶紧跑吧,往东边跑,据说那边还有活路。我们村能跑的人都跑了。”
生魂又抬起手,再度指向村落方向。
秦耳仍旧握着农人的手,低声询问:“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吗?”
看在你在惨死后都能维持善念的份上。
农人眼中慢慢流露出更深的痛苦,声音也转为鬼音魂声:“没有了,都没有了,我死了,他们也都死了,没有谁了……”
农人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在逃跑中被人打倒,他仅剩下的一个孩子被人抢走,他的妻子、兄弟、父母全都被打死、被拖走,就因为这一口怨气,他一直停留在这里,谁想到他竟然拥有了守护村落的力量。
自他死后,再也没有一个村人被杀死、被抢走。
但他除了保护村人不被其他人伤害,就再也做不了别的事。
“你能让老天爷下雨吗?”农人带着天真的期望问。
他真的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指望秦耳真的能让老天爷下雨。
秦耳叹息,点头:“能。这就是你的心愿吗?”
农人眼睛瞪大:“你不要骗我?就连大巫都不能轻易让老天爷下雨,你说你能?”
秦耳再次点头:“我真的能。不信你看。”
秦耳放开农人,面向天空,手指捏诀,口中念祷雨请雪大法:“奏告上苍,请雨降临,不大不小,适中为宜。”
农人:就这样?
秦耳:真的就这样。
没一会儿,天空骤起大风,大风送来了远处的云朵。
云朵大量聚集变成乌云。
风势越来越大,乌云互相撞击。
霹咔!轰隆!
天空突然电闪雷鸣。
不到数秒,哗——大雨倾盆而至。
农人流不出眼泪的眼眶里流出了泪水:“下雨了……下雨了!”
“下雨了啊——!”
农人痛哭出声,跪倒在地,双手高举,张大嘴巴,用脸和全身去迎接从天空掉落的雨水。
“爹,娘,孩子他娘,你们看看啊,下雨了啊!真的下雨了啊!”农人哭得泣不成声。
不远处的村落里似乎有人跑了出来。
跑出屋的人疯狂地大喊大叫,有人跌倒,但无所谓地就躺在地上大声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