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默後,一道身影好似穿破迷障,倏然出現在兩人眼前。
來人眼角眉梢皆是笑意,神色爽朗,難以想像骨子裡是個危險的傢伙,不是夏舟仙又是誰。
夏舟仙似乎看穿了沈謝二人的疑惑:「此地每個地方都有看不見的『門』,穿過門,便可以前往洞中的其他地方。只不過,這個洞或許只是狐妖的幻術。」視線掃過謝秋昭,因謝秋昭和林眠魚相似的容貌停留了半晌。
此前,謝秋昭的精緻面龐脫塵絕俗,此刻卻沾染了谷欠望,如同謫仙墜入凡塵。
夏舟仙透過謝秋昭想像了一下林眠魚若是
這般會是何模樣,心口止不住狂跳了一下,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看向沈塵簫,道:「你說林眠魚在找我,你在哪裡見過他?」
「竹林里。」沈塵簫第一次感覺到無法控制的發脹感,他一隻手撐著石壁,臉色漲得有些發紅,不斷忍耐道:「他與我們見了一面便走了,不知是否跟在後面。」
「這樣啊,若是他進來,不知會遇到什麼。」夏舟仙眼裡的笑意柔軟了一瞬,旋即又變回了之前虛情假意的模樣,「這狐妖的幻術其實很好破,只要你們按本心而為,就能離開此地。」
謝秋昭有些茫然道:「什麼?」隨即反應過來,明白了什麼,目光無法控制地停在沈塵簫身上。
難道他真的愛上了沈塵簫?
但他不愛上別人,難不成就一直等著晨霄?
那個生殺予奪、為所欲為的帝君,那種讓他窒息的占有欲,他其實早就受夠了……如今有了其他選擇,他又為何要吊死在一棵樹上?就憑那傢伙是唯我獨尊的帝君?呵呵。更何況已經過去那麼多年,晨霄都不曾從仙界而來,他又為何一定要守著這顆心,不能為其他人跳動?
思緒急轉,謝秋昭一剎那想通了,之前一直被束縛的心這一刻徹底自由。他看了眼一旁的沈塵簫,明顯也是忍耐著,足以證明他們是雙向的。
一旦如此想,不免又有些沉溺於這份熱度。
夏舟仙雙手抱胸,閉眼靠在石壁上,道:「你們此刻想做什麼,做了便是。」
謝秋昭抬起的眸子裡有些水汽,聲音含糊,虛弱無力道:「夏師兄,你方才說有辦法離開此地……」
「騙你們的,還當真了。」夏舟仙直接承認剛才是誆騙二人,笑得不懷好意,「我要是真能出去,還會留到你們過來?」
沈塵簫聞言,雙拳緊握,眼中升騰怒火。
「我會封閉眼耳,什麼都不會看見聽見。」夏舟仙閉目道,「要是還不放心,我先通過門離開就是了。」言語中的笑意實在讓沈謝二人難堪。
沈塵簫晃了晃頭,忍不住看向一旁的謝秋昭,便看到對方的目光如春水,差點抵抗不住,指甲深陷在掌心,以疼痛刺激頭腦清醒。他思忖著,好半晌,終於抓住了夏舟仙話中的破綻道:「既然如此可破幻境,你憑心而為不就能離開?」
夏舟仙倏然睜開眼,一雙眼眸猶如水清粼粼,反襯出沈塵簫微帶血絲的眼眸有多污濁:「此狐妖是紅魅狐,喜歡俊男美女,以及愛看美人耳鬢廝磨。我單獨前來,他本欲邀我入他帳下,但我不喜歡那狐妖,直接拒絕了,便被他扔到了此等幻境。妖狐說,若我無法破境,便只能生生世世待在這裡。他會在外面一直看著,想離開就要聽他話,他喜歡看些芙蓉帳暖、翻雲覆雨的場景,一旦讓他歡喜,便會放我們出去。」
謝秋昭心裡暗罵狐妖不要臉,卻站起來,踉蹌地走到沈塵簫身旁,似是想說什麼,然而嘴巴開合了下又深情望著沈塵簫,眼神逐漸迷濛:「沈大哥……」
謝秋昭的聲音猶如蜜糖,勾得沈塵簫無法自控地看向對方,情不自禁抬起手,撫摸向光潔細膩的臉龐。
「若你們真的做了,才是著了那妖狐的道。」一道低沉的聲音猶如清泉淋下,澆在了沈謝二人頭上。
然而,到了這個時刻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意識到這是不對的,但卻控制不住身體,彼此親吻起來。
隨後,猝不及防間,他們猛地被一道外力猛地分開,兩人的後背分別撞到牆壁上,兩道冰泉倏然出現在二人頭頂,當頭澆灌而下,兩人周身冒起騰騰白氣,足以想像這泉水有多冰冷。
沈謝二人立即清醒了大半,面面相覷,說不出話。
片刻後,謝秋昭以一聲「沈大哥」打破了尷尬到失語的氣氛,內心卻是對那熟悉的聲音主人暗恨,這傢伙絕對是在旁觀看好戲!
「林眠魚……」夏舟仙睜開眼,極其輕地喚了一聲。他臉上笑意漸深,像是和謝秋昭比較式的以更響亮更親密的聲音道:「林哥!你也在此?」
「我人在洞外,洞內由我蛇族可聯絡溝通。」林眠魚回應道。
話音落下,便響起蛇類摩擦地面遊動的聲音。
夏舟仙循聲望去,只見一條讓人渾身打顫的竹葉青吐著蛇信游到他眼前,他想也不想地蹲下身,伸出手。
黑眸與冰冷的蛇瞳對視的剎那,夏舟仙似乎從竹葉青的眼裡看到了林眠魚,指尖輕輕戳了戳竹葉青的額頭。
竹葉青躲避之間,似乎是本能作祟,露出毒牙就要咬上夏舟仙的指尖,但即將碰到的一瞬,忽地停了下來,最後盤著夏舟仙手臂上遊動,蛇頭對著夏舟仙吐信,傳來林眠魚的聲音:「不要隨便逗弄我蛇族,小心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