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傻眼,只好把最後的希望寄托在文相的身上,只是無奈,文相素來身體不好,府上總是閉門謝客。
早朝時,文臣都憋了很多的話,在行中的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的話語之後,你一嘴我一嘴地都開始說起了立後一事。
禮部尚書章炎本應是他們的主心骨,但整個早朝,章大人都一言不發。
「陛下,男子為後,有違倫理綱常。」一言官開口。
時延:「哦?難道弟奪兄妻就符合綱常?」
那言官面色漲成了豬肝色。
「陛下,需得為江山社稷考慮,不可讓江山無後啊。」
時延撐著頭:「朕何時說過,立了君後就不要子嗣了?」
那言官一驚,那玉州公子還能生孩子不成?
等到所有言官都說完話之後,時延才站起身:「眾卿如此反對,不過是因為從未有此先例而已,朕先前推行的律法,眾卿當中也有反對的,但朕依舊做了,後果卻並不像眾卿說的那樣諸多危害,反倒是百姓更加安居樂業。」
「朕敢於做這第一人,是因為理法是先人創造,前人西去多年,早已不知今夕何夕,總要有人去顛覆那些塵封已久的,一成不變的東西。」
時延朝著西邊:「朕今日做的事情,焉知後人不會贊朕為明君?」
「至於忤逆先祖,朕自會去祠堂,同先祖請罪。」
第28章
在那日早朝之後,時延便去了皇陵,同肅親王一樣,在時家先祖牌位前,沐浴齋戒,不眠不食,跪了三日。
而在時延從宗祠出來之後,天邊泛起五色雲彩,艷陽投下熾烈的陽光,雨過天晴,似乎是先祖,也默許了時延的這個行為。
立君後之事,似乎已經成了定局。
聖駕剛才皇陵回來,時延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小人參,在勤政殿偏殿梳洗一番之後,剛想去見玉州,就聽行中說禮部章大人求見。
時延嘆了口氣,只好先去見章大人,處理完事情之後再去見玉州。
禮部已經在著手準備了立後大典,章大人近來看起來蒼老了不少,但在做事上,仍是勤懇。
「陛下,立後儀典微臣仍是沿用先前古禮,但在此基礎上,略有些調整,按照陛下的吩咐,刪減部分繁瑣的地方。」
時延點了點頭,他剛從皇陵回來,面上有些疲態。
「另外,需要君後的生辰八字,還有一應朝服的準備也都迫在眉睫,是否可以請君後來量體裁衣?」
時延頓住,他倒也想,但玉州至今還是個人參樣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變回人形,大婚儀典定在明年的四月,正是萬物復甦,春意盎然的時候,玉州應該會很喜歡。
「過兩日朕會告知你。」
只是他什麼時候才會變回人形呢?離他變回人參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了,再過不久就是中秋,難道中秋他只能跟人參一起過嗎?
玉州最近很不高興,因為他有好幾天都沒看到時延了,雖然行中也盡職盡責,澆水曬太陽換土一樣不落,容叔他們帶來的土很多,可以每天換一次。
行中做得也很好,但就是不能跟時延在的時候比,他不能隨心所欲地扭腰扭脖子,總害怕被人看見。
這會兒行中把他放在廊下,廊下太陽並不灼熱,玉州還是抬起葉子,遮住陽光,心裡默默嘆息,今天的曬太陽時間已經夠了,行中也不知道做什麼去了,還不把他收回去。
玉州百無聊賴,聽見了熟悉的腳步聲。
時延彎腰,把花盆從地上抱起來,放在一邊太陽完全曬不到的地方。
玉州卻來了小脾氣,在時延碰他的時候他把葉子都卷了起來,學著山裡的含羞草的樣子,不許他碰。
「怎麼了?」時延鬆開了手,輕聲笑道,「這麼久不見了,還不能碰一碰你的葉子了?」
玉州突然來勁兒,全身的葉子都張開,每一根脈絡都清晰可見,時延莫名地想起了炸毛的貓,玉州現在,是在炸毛嗎?
時延卻垂下眼睫:「最近有些忙,朕已經好幾天沒好好睡覺了。」
玉州一聽就心軟了,他伸出枝幹去纏時延的手指。
時延的唇邊漾開笑意,隨後彎腰把他抱回寢殿,把整個花盆放在床邊:「在這兒陪朕睡一會兒?」
玉州還是纏著他的手指,看著他合眼睡著,不過就幾天沒見,時延瘦了很多,眼下有些烏青,玉州一直勾著他的手,覺得自己的心口有一點點酸。
這就是人間的帝王,他擁有的權利越大,他身上的擔子就越重,所以他才會這麼累吧。
玉州覺得自己心裡很空又很滿,像是有什麼東西想要噴薄而出,但他現在只是個人參,什麼也不能做。
有一股灼熱感從他的身上升騰而起,玉州覺得自己的身體都在劇烈地燃燒。
他想叫時延,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熱意燒得他渾身都疼,像是當初被雷劈到葉子尖尖時的感覺。
所有的疼痛過去之後,玉州埋在土裡的根莖漸漸地有了知覺,玉州鬆開纏著時延的葉子,隨後隨著一聲花盆碎裂的聲音,玉州重變回了人形。
時延被聲響一驚,就看見一個完好無損的玉州站在床前,在他反應過來的時候,玉州已經從地上蹦到了時延的懷裡,時延順勢拉過一旁的被子,遮住了玉州的身體。
他頓時困意全消,親了親玉州的額頭:「怎麼這麼突然就變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