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
玉州喝得有點多,這會兒捧著時延剛剛畫好的畫,傻笑著。
時延的畫技很好,玉州看著畫,仿佛就像是回到了霧鳴山里,他還只是一株人參那樣子,時延沒去過霧鳴山里,竟然能這樣還原。
時延嘆氣,今天喝成這樣,也不是說話的時機。
他們今日是秘密出宮,車架自然不是御駕,是很普通尋常的那種,但在他們快到宮門的時候,馬匹被驚了,玉州差點從時延的懷裡滾出來,時延把他緊緊摟住,才問外面發生了什麼。
他掀起了車簾,看到在路當中站著的人,是個少年,正對馬夫說能不能送他一程,說自己的腳崴了,家就在不遠處。
玉州也想掀帘子看,被時延捂住了眼睛。
他們出宮的馬夫也不是尋常的馬夫,而是時延的暗衛之一,他自然是能處理這樣的突發情況,隨後馬車繼續前行。
回到宮裡的時候,時延把玉州放到床上,隨後叫來行中:「去查,勤政殿裡有人跟外面互通消息的,還有,把那個小棗叫回來吧。」
又吩咐暗衛:「去查今晚攔馬車的是哪家的。」
時延嗤笑一聲,現在這些人,心思不用在正道上,從前想的是送女兒,如今更是無所不用其極,兒子也願意往上送了。既然無心在朝為官,那蘿蔔坑裡換一個蘿蔔也不是什麼難事。
行中的動作很快,在天還沒亮的時候,就已經查出來到底是誰在走漏勤政殿的消息了,是在勤政殿小廚房裡的一個小太監,那晚來給玉州送菜的,當時小棗不在,便是他來給玉州布菜,一來二去,聽到了他們今日要出宮的消息。
暗衛也查出了,昨夜攔車的,是京中一個五品品京官的幼子,生得倒是一副好皮囊,身形跟玉州有著七分相似,在聽聞時延要立男後的時候,便也有了些旁的心思。
第二日早朝的時候,時延便罷黜了好幾個官員,都是私德有虧,言行有錯漏的,這個五品官自然也在其中。
離六月二十三已經過去整整一個半月了,恢復了寧靜的京城又因為這件事再次讓人變得緊張。
尤其緊張的就是景王。
因為在千秋宴前郡主得罪未來君後的事情,陛下一直沒有發落,他把明穎送回了景山府,讓世子妃將她禁足,而自己留在了京城裡。
今日陛下罷黜官員,景王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於是遞了牌子,面見聖上。
時延像是完全忘記了明穎犯的事,還說自己近來事忙,沒能好好招待安排景王,景王忙賠笑說陛下好事將近,忙碌一些也是正常。
又說自己疏於對子女的管教實在是不該,景山府的公務想要陛下安排以為欽差前去代理一下,說自己實在分身乏術,又說驚擾了君後必定要在大婚之時為君後送上大禮。
時延點了點頭,景王雖是武人,心思倒也縝密,派欽差前去景山府,實際上分了景王的權,雖沒削藩,到底還是讓他傷了元氣,他既然通透,時延也不再說什麼。
只選了朝中一位頗有志向,又出身寒門的官員,隨景王一道,去景山府上任。
出宮的時候,景王才真的鬆了一口氣,當日陛下說的話,讓他夜半都不能安眠,他只想景家不能在他的手中敗落,至少此次陛下沒有削藩,景王府還是親王府。
玉州宿醉醒來,想去送一送容叔他們,相府卻傳信來說他們暫時不會離開,因為文相的身子又出了點問題,有容叔在,就讓玉州不必再出宮。
時延下了早朝,玉州正在用早膳。
見時延回來,他點了點桌子:「時延,吃飯。」
時延讓眾人退下,準備跟他談談。
「從上次出事到現在,一直沒跟你談過。」
玉州放下筷子,時延難得地想要跟他談事情,這讓他有種自己已經懂事了而時延也把他當成了成年人來對待了,他清了清嗓子:「你說。」
他故作成熟的樣子讓時延覺得好笑,於是說:「你知道最近宮裡的人都在忙什麼嗎?」
玉州搖頭:「他們很忙嗎?」
時延有些無奈笑了笑:「那好,說我們。」
「在你受傷養傷的時候,朕向群臣宣布,會立你為後。」
玉州仿佛並不吃驚,朝著時延點頭,還笑了笑。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時延有些驚訝,他以為玉州甚至連立後是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啊,夫子教過我,皇后就是你的正妻,但我是男的,也能做妻嗎?」玉州咬著筷子,有些苦惱。
「你沒有別的什麼想法嗎?」
玉州很認真地看著他:「我需要有什麼想法嗎?你都已經安排好了呀?」
若面前的人不是玉州,時延都要以為這人是在陰陽怪氣了:「你真的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玉州點頭:「我知道,容叔他們教過我的呀,就是以後你死了我們都要埋在一起那樣子。」
時延沒有覺得他口無遮攔,而是被他這個比喻逗笑:「他們什麼時候教你的?」
「就是我還是人參的時候,那天他們說了很多,我都記得,嗯,我可能不太會做,但我會學。」
時延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他一把把玉州拉到自己的腿上坐著,又親了親他的脖頸:「怎麼現在這麼懂事了。」
玉州就回摟住他:「我是霧鳴山上最懂事的人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