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了?为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徐砚白拿起挂镜上的毛巾擦手,看着血色渗透进白色布料,轻声,
“。。。。。。我有点累了。”
“这样啊,”对面一时不知怎么回复,最后化作一声长叹,“那你注意身体,手术的事,有消息我再通知你。”
“好,这段时间麻烦您了。”
录音笔成了徐砚白形影不离的伙伴,他将泡好的红茶放在桌面,走至窗前摁下录音键,在空荡无声的卧室里开口:
“人工耳蜗手术的事情进展顺利,我想在生日那天和你父母提起,希望你不要有太大压力。”
“最近总会想象,你听见这支录音笔的内容时,会是惊讶吗?或者愤怒、疑惑、还是会伤心更多呢?”
“这样听上去,我真是个很刻薄的人啊。”
夕阳西下,眼前落地窗外的天际已被染成金红,徐砚白指尖轻触玻璃,弯眉,淡淡笑容有几分天真孩子气:
“我难得任性一次,你就让让我吧。”
录音笔小屏上的数字变成四位数,徐砚白拿起小提琴录制琴曲时,不由庆幸他当时买的内存够大,现在不必面临再卖储存卡的尴尬场面。
以前浑浑噩噩时,总嫌弃时间过得太慢,怎么都熬不到下一个黎明,现在目标明确了,反而又觉得时间走得太快,只是弹奏几首琴曲,转眼窗外已是暮色深重。
无名指摁弦太久隐隐作痛,徐砚白停止录制,将小提琴放在床上,看着书桌上的五封书信
(),感到一丝荒唐又诡异的悲凉。
他去过三十多个国家,曾受过数万人的喜爱和赞扬,可到下笔想唠叨几句时,能说话的人,搜肠刮肚也只有寥寥五个。
手机震动,是苗荼发来的短信。
苗荼:听说上海最近都下雨,出门记得带伞0v0
苗荼:我这两天总在睡觉,中午躺下再醒来就是晚上七点,一天都过去了
苗荼:对了,你明天打算做什么?
习惯了女生的跳跃思维,徐砚白看着字里行间都是欢快的短信,眼底染上笑意,打字:
徐砚白:考试太累了,多睡会也好,时间很多。
徐砚白:明天没什么安排,有建议吗?
对面立刻回复:
苗荼:天气好的话,要不要去海边走走?晒晒太阳、踩着沙滩听海浪声,听上去就很幸福!
徐砚白已经很久没去过海边,上次去还是三年前在澳大利亚开独奏会。
徐砚白:我明天如果去的话,给你拍些照片。
苗荼:谢谢!
苗荼:如果能考取上海的大学,我假期就去学游泳,希望不会太难。
徐砚白回忆小时候下水记忆:游泳不难的,多练练就好。
苗荼:哇这么看,你一定会游泳了。
“。。。。。。”
隔着屏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手机没电也不愿意结束对话,直到苗荼那边困的不行,错字连篇不说,发来的内容都看不懂。
徐砚白劝她:去睡吧,我后天上午就回来了。
苗荼:好哦,我现在去睡。
眼前浮现女生困到眼皮打架、还不忘对手机乖乖点头的模样,徐砚白不由失笑,手机又震动两下:
苗荼:我有很重要很重要的话对你说。
苗荼:徐砚白,我等你回来。
“。。。。。。”
放下手机,徐砚白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起来继续录曲,直到清晨第一缕晨曦自东方缓缓升起,拨开层层云雾来到人间。
今天意外是个大晴天,万里无云,的确适合出门。
出门前,徐砚白想给母亲发微。信告知,险些没认出她新换的头像。
原本的小提琴换成脸蛋粉红的奶白团子,玻璃珠似的大眼睛懵懂望着镜头,不必细看,都知道拍摄者这时脸上的喜爱神情。
徐砚白默默看着照片上的妹妹,随后将手机放回口袋,转身回到二楼卧室,再下楼已经是半小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