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窗边的地毯上,姿势随意又懒散,指间夹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宽厚的背影在黑暗里像是一座沉默的山,压抑,孤寂,也不期待着任何人的靠近。
周粥撑着床起身,扯过旁边搭着的薄毯裹到身上,没有开灯,也没有穿鞋,慢慢走到他旁边,也席地屈膝而坐,肩膀抵着他的肩膀。
苏柏熠回过神,视线从窗外转到她身上,「吵醒你了?」
周粥摇头,仔细看他,「你睡不着?」
苏柏熠又看向窗外,只道,「时差。」
周粥也不多问,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手指轻轻敲着膝盖,眼睛扫到什麽,敲动着的手指慢慢停下,那个红绳手炼,她怕再弄丢,找回来後就一直没有再戴,现在她的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时候多出了一条手炼,银色的链子散着淡淡的光。
周粥看他,「你生日,为什麽要送我礼物?」
苏柏熠扫一眼她细白的腕子,淡声道,「看你很喜欢手炼,」顿一下,又说,「你不是给我买了拖鞋?」
……她那五块五的拖鞋怎麽能跟这条手炼比,她就算对首饰的牌子再不了解,也大概知道这种镶着满钻的四叶草手炼不会便宜。
应该说很不便宜。
苏柏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不是什麽多好的东西,和你这五块五的拖鞋差不多,你不用多想,收下就好,」
……周粥将手腕伸到他面前,转了转手炼,让他欣赏一下他这五块五的拖鞋,「很漂亮,谢谢。」
苏柏熠攥住她的手腕,捏了捏,他不是很想听她说谢谢。
周粥要抽回自己的手,苏柏熠直接将她扯过去,把住她的腰,低沉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陪我坐一会儿。」
他的胸膛贴着她的後背,周粥好像能感觉到他不急不缓的心跳声,她窝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雨夜,轻声道,「我小时候特别喜欢下雨天,因为一到下雨天,我妈就不用出去做工,可以在家陪我一整天,给我做好吃的,陪我一起睡午觉,我要是睡不着,妈妈就会在我耳边哼着歌哄我睡。」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那个时候觉得听着雨声睡觉是特别幸福的一件事。」
苏柏熠长久地沉默着,末了,开口,「你妈妈,」他声音有些艰涩,像是对这个词很陌生,「会给你唱什麽歌?」
周粥顿住,苏柏熠感觉到了她瞬间的僵硬,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她从他的拥抱里得到了些勇气,过了一会儿,低低的哼唱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慢慢地起来,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到。
这首歌她只听妈妈唱过,她是第一次唱,但有些旋律好像是刻进了骨子里,永远都不会忘。
她像是又回到了那个小小的院子里,她穿着新买的小雨鞋,屋里屋外地乱跑着,妈妈轻声细语地喊她,「粥宝,你跑慢点儿,别摔倒了。」
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那样温柔地叫她。
哼到最後,气息已经有些颤,周粥及时收住声音,装作无所谓地笑笑,「就这首,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差不多都忘光了。」
苏柏熠抚上她的头发,贴到她耳边,低声叫一句,「粥宝。」
周粥怔住,呆呆地看着他。
眼里忽然生了泪。
第27章
雨过天晴,艳阳高照,温度一路高升,春天好像还没过完,夏天就这样着急忙慌地赶来了,霸道,又不容任何人拒绝。
那个下雨的夜晚,好像一场梦一样,有些不真实,但又确确实实地发生过,周粥将那晚的记忆连同那条手炼,一同锁进了柜子里。
手炼很漂亮,但终究不是现在的她可以戴得起的。
他也是,她可以贪恋他一时的温暖,却不可以再放任自己想从他身上期待到更多。
和祁盛的合同正式签订後,周粥开始了两头奔波的日子,展厅要建在祁盛的工厂里,工厂在郊区,她每天在路上来回就得花三个多小时,工期又很赶,原本的工程量正常来说,要两个月才能完工,但按照合同的要求,他们得在一个月之内完成所有工作,所以需要加班加点赶时间,她和阿苓几乎每天都得半夜才能到家。
後来她俩一商量,索性住到了工厂边上的日租小旅馆里,里面还算乾净,价格也便宜,重要的是,省去了在路上折腾,还能多出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
开始的工作进行得不是很不顺利,这个施工团队是周粥第一次用,工头仗着自己的经验和年纪,并不把周粥和阿苓这两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放在眼里,觉得她们什麽都不懂,来现场也就是做做样子,应付差事儿,哪儿能吃得了这份苦。
施工现场每天都是扬尘飞土,也没有空调,外面二十几度,到了厂房里直接能闷出三十多度的高温,进去半个小时不到,就得热出几层汗,工人师傅们热得都光着膀子干活儿。
周粥和阿苓长裤长袖地穿着,更是热,衣服浸着汗粘连在身上,安全帽下的头发也全是湿的,但两个人没说过一次苦,和工头沟通说什麽事情,都是笑盈盈地,工头就是再有不耐烦,看到她们这样,也不好发作,慢慢磨合下来,工头的态度也不再像最开始x那样不好说话。
施工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周粥才稍微松口气,照现在的进度情况来看,应该能按时完工,她到外面,给组长菲姐打了个电话,汇报一下现在的工作情况。<="<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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