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桃端着杯子的手突然被林天跃握住,力道极大,茶水都洒了些出来。
“好聚好散?”林天跃的反问,他的面色有些冷,不看茶杯,只定定盯着纪桃,“你就是这么想的?”
纪桃才不怕他,回视着他,冷笑道:“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你娘都给你找下家了,你这么拖着我几个意思?想要纳妾?你想的倒是美!”
不理会对面林天跃越来越难看的面色,纪桃一点不惧,接着道:“我早说过,纳妾我接受不了。休书我是不接的,我自认为做到了为人妻子的本分,和离……”
“不要再说了。”林天跃弯腰捂住纪桃的唇,眼神受伤,语气里满是疼痛。
看到他这样,尤其他眼神深处,似乎痛到极致都成了血红,纪桃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从头到尾回想一遍,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她瞪着林天跃,一脸的理直气壮,“你回去吧,若是要和离,早些告诉我,挑个好日子我们一起去县衙。”
林天跃的捏着纪桃茶杯和手的那只手突然就松了,与此同时纪桃的心也一沉。
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肩膀都垮了几分,一直以来挺直的脊背弯了些,就连他的发丝上,似乎都染了些萧瑟,气氛一阵沉默。
良久,纪桃面前的茶水都微凉,她不看林天跃,只认真看着面前茶杯里的茶叶浮浮沉沉。
林天跃低低道:“桃儿,虽然我娘让他们进门,但是我们心里都清楚,她只当他们是亲戚。也清楚那什么如悦我根本就不会要,我们两年的感情,如今你这样随意将和离说出口……”
甚至在纪桃不知道的地方,根本就不止两年,偶尔林天跃自己回想,他想了纪桃多久,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似乎从记忆里,只知道纪桃在他心里很特别,只要想到她嫁人,有另一个男人照顾她,他心里就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吸都不顺畅。
必须要娶回家。
本以为娶回家以后好好待她,这辈子就可安心。
如今才知道,这个姑娘还有可能随时抽身离开,就算是让当下女子避之不及的和离,从她嘴里说出来,似乎理所当然一般。她就像是一阵风,无论怎么努力,似乎都抓握不住。
闻言,纪桃心里又是火气上涌,突然站起身,惊得林天跃猛然抬头,只见她面色肃然,“你这么一说,倒成了我的错,不该随意提和离?”
她伸手一指对面,话说得飞快,“我自认为对你,对你娘足够尽心,她当我是一回事了吗?还有你……我纪桃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如今的情形是我错?你张嘴就倒打一耙,上下嘴皮子一碰,如今成了我错?”
纪桃的面色实在太过严肃,眼神里也不见丝毫柔和,林天跃彻底慌了起来。
前几日纪桃虽然生他气,但是却不会让他心慌,两年的朝夕相处,其实是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真的生气的。
“桃儿,你别这样。”林天跃忙站起身,伸手去握住她指着对面的手指。
纪桃一收,林天跃握了个空,手里一空,他似乎心也空了,随即心底就蔓延出密密麻麻的疼痛,针扎似的。
看着面前的纪桃,这一刻只觉得她很遥远,是那种穷尽毕生精力也无法到达的遥远。
林天跃却不管这些,上前就想要抱住她,纪桃身子一让,转向大门方向,背对着他。
“父母之命是吧?”林天跃冷笑道。
纪桃听着他语气里悲凉,心里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手脚渐渐冰凉,近乎麻木。
林天跃看着纪桃的背影,她瘦削的肩挺得笔直,宁折不弯,如她性子一般执拗,他突然抬脚往大门处而去。
纪桃看着他大步朝门口走去,再未回头看她一眼,背影决绝。
看着他伸手开门,纪桃的眼睛渐渐地模糊起来,当他暗青色的衣摆消失在门口,纪桃的眼泪也随之落到了地上,她张着嘴想要哭出声,又顾忌着屋子里的纪唯和柳氏,将到了嘴边的哭音勉力压了回去。
眼泪却止不住往下掉,一滴滴落在的地上,晕开一个个圆点。
大概过了几息,纪桃深深呼吸,眼眶泛起的酸涩似乎好了些,她抬手狠狠擦了一把脸,似乎想要擦去那些心底的难受和过往。
不过是一个男人。
却在此时,杨嬷嬷走了进来,原来她方才听柳氏的话送了点心回来。看到站在院子里看着门口眼眶通红的纪桃,顿了顿才上前,低声道:“方才对面,林夫人让他们走来着,只不过东拉西扯的不肯走。”
纪桃淡淡道:“嬷嬷去得早了些,浪费了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