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乔坐到沙发上,一杯茶没喝完,门铃又响了,陆浔妈妈再次从厨房跑出来开门,陆浔一进来,她便下意识地看向池乔,不自然地笑了笑,说:“你们先聊,马上开饭。”
池乔没应声,低下头继续喝茶,陆浔妈妈有些尴尬,笑着没话找话:“你们来吃饭,买什么东西。两人都带橙子,真是巧,我一个人住也吃不掉那么多,等下给你们榨果汁。”
陆浔妈妈回到厨房后,陆浔走过来,坐到沙发上,问:“你课不多?”
隔了片刻,池乔才说:“还好。”
陆浔又找了些别的话问她,池乔有一搭没一搭地答,陆浔妈妈在厨房喊马上开饭,让他们洗手准备吃,陆浔正要应声,手机忽然响了。
他去阳台接公事电话的空隙,池乔把那张存了一百六十万的卡拿出来,放到了他的外套口袋里,起身去了厨房,对正盛菜的陆浔妈妈说:“何阿姨,我先走了。”
陆浔妈妈动作一滞,为难道:“吃了饭再走吧,我就是想让你们有机会聊一聊。”
“您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应该告诉我的。”告诉她陆浔也在,她为了还卡,也会过来。
“你生气了?阿姨就是……”
“没有,”池乔打断她,“我先走了。”
池乔走到电梯间,没等电梯升上来,陆浔就追了出来。一看到他,没等他说话,池乔便先开了口:“你的卡,我放到你外套口袋里了。”
“那房子是你的,你不想要了,我买下来,给你钱是应该的。”顿了顿,陆浔又说,“最难的时候,我也没想过要回来,更何况现在。都是我的错,我找不到理由跟你解释,请你谅解。可是……”
“可是你的东西你的钱我不想要,”不等陆浔说完,池乔便说,“我不想跟你牵扯不清。你没回来的时候,我过得挺好的,自从再遇到你,我的心情就没好过,你要真的觉得对不起,就别再出现了。”
如果当初陆浔跟她说实话,她会卖掉房子、跟学校请假、带着钱去找他,她会抱抱他,跟他说至少还有她在呢。她会辛苦、会心疼、会省吃俭用地想办法帮他,或许会很累,但也好过失望、担忧和伤心。她的童年坎坷,什么苦都吃过,所以对她来说,有个人可以依赖,比富足无忧的生活更重要。
池乔垂下眼睛,继续说:“我之前跟你说不生气,是假的,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呢。其实你挺像你妈妈的,遇到事儿了、压力大了,就直接逃走。你以前和我说,就是因为全心全意地依赖过她,把她当作过家,后来才没法原谅她,我特别理解这句话,那么我没法原谅你,你也应该理解吧?”
第70章第七十朵
从陆浔妈妈家回来,池乔心情不好,便直接躲回了宿舍。她本想一个人静静,哪知秦蔚失恋了,哭丧着脸来找她。
在池乔的印象里,秦蔚分过无数次手,据她说失恋这事儿会产生免疫力,除了跟初恋拜拜,池乔还真没见到她当一回事儿过,顶多骂两句、忧郁三两天就抛到脑后了,因此池乔打开门后,看到秦蔚红肿的眼睛,意外之余,接到她电话时的不耐烦顿时烟消云散了。
“你还好吧?”
秦蔚没答,伸手要她的电话:“我的手机拨不通他的号码,可能是被拉黑了,我用你的打。”
池乔从包中翻出手机,递给了她。秦蔚拨下男朋友的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虽然无人接听,却起码能打通。第一通电话结束后,秦蔚很快又拨了一次,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
池乔蜷着腿坐在床上,递了张纸巾秦蔚,抱着枕头看她打电话,半个钟头后,池乔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冷静一下,都已经分手了,再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里子都没了,何必再丢面子。”
秦蔚的这个男朋友,是她高中时的暗恋对象,加了青春滤镜,自然和旁人不同。两人在一起后只见过三次,其他时间一直两地分居,因为对未来的规划不同,对方不愿意回Z市,秦蔚又强势,吵了一段时间,那人便不再联系她,她主动打过去,也是爱接不接,典型的冷暴力分手。
秦蔚放下手机,抽泣着说:“我没要改变什么,我就是想听他亲口说分手,就是想知道真实原因,是嫌我烦了、还是喜欢上别人了。这么不清不楚地太难受了。”
这种纠结和痛苦池乔经历过,所以能理解,可更知道这么死缠烂打,待冷静下来、走出去后,只会后悔自己处理得太不干脆,在厌弃自己的人面前失去最后的尊严。她正要在劝,秦蔚突然抹了抹眼泪,说:“我明天,不,从现在起就开始减肥,然后振作起来跟朋友开工作室,我要变美变优秀变有钱,让他后悔,让他回过头来追我,然后骄傲得让他滚!”
池乔哭笑不得:“好好好,减肥赚钱,让他后悔。”
这话听着挺傻,当初的她其实也想过,可真的冷冷地拒绝了陆浔,看到他失望失落,她非但没感受到报复回来的快感,反而情绪低落,仿佛在和自己较劲儿一般。
秦蔚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当即从池乔的衣柜里摸出她的运动服,换上后拉着她去体育场跑圈减肥,池乔原本不想去,被秦蔚拽着疯了一晚上后,情绪莫名地好了许多。
隔天池乔接到了池主任的电话,池主任说报社最近忙,人手不够,问她有没有时间跟一个新闻,正好和Z大有关。池乔的存款已经被秦蔚压榨光了,秦蔚准备跟朋友合伙开工作室,还钱遥遥无期,她不愿意再跟秦家爸妈要生活费,有兼职机会,自然求之不得。
当天晚上,池乔按照池主任说的时间去了Z大教工餐厅包间,刚一落座就看到一个熟脸——四年前在贫困县遇见的那位陈姓记者,陈记者前年就调到电视台了,池乔工作后在不同场合见过她两次,陈记者忙着跟人拉关系,最多给个白眼,没搭理过她。
这会儿客人还没到,包间里除了她们,只有学校的一个没见过的院长、一个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陈记者正闲着,替院长和老师分别倒了杯水,看着池乔,似笑非笑地说:“这么巧,你叫乔什么吧?”
池乔心中厌烦,脸上却淡淡的,不卑不亢地答:“池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