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再次只剩下路鸣和她。
“雨停了。”这?个一直未曾说过完整句子的妇人,此刻忽然出声,也?让路鸣为之一愣。
“雨停了……”她再次低语,“也?不知道……好不好……”
路鸣没有听清她的话,下意识地就答道,“您放心,陈浩南他好着呢……”
“什么呀,我没在问他好不好。”老妇人打断了路鸣的话,“我就是想知道,我儿有没有把边界守好,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一寸也不能少……”
失智之人,此刻却最是清醒,她说出的话,与陈浩南日记上的一般无二?,不难猜测,那噩耗传来之后,她一定是将那作为遗物的日记本反复翻看了的。
让路鸣没有想到的是,隐藏在这位老妪痴痴外表之下的,竟是一颗对祖国对土地的拳拳热忱之心。
“路姐,走吧。”布鲁已经换回了那件黑色衣服,甚至还顺手拿上了门边的拿把伞。
“好。”与老妇人简短的道别过后,路鸣便跟随他的步伐缓缓离去。
屋檐下,陈浩南妈妈的目光依旧涣散,也?不知她的目光是否已经透过了那帝都大厦,看见了风雪漫天里的那处烈士墓碑。
在那里,埋葬着19岁的陈浩南,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旧守护着,守护着这?片土地。
……
路鸣的脚步沉而重,她拿着一把从布鲁那里拿来的旧伞,失魂落魄地下了车。
出租车司机将她放在了对负一楼地下停车场门口,许儒城若是下了飞机,只需要再坐个电梯就能看到她。
“许醉,这?次多亏了有你啊!说真的那些选手实力真的很强,要是没有你,咱们多半第一场就要出局了。”
同行的几?个同学一齐看向了许醉,他拖着行李箱走在众人中间,从容而淡然。
“团队比赛,并没有多亏了谁这?一说。”许儒城由衷地说道。
“害,醉神你就是太谦虚了!要没有你,咱们能拿个一等奖回来吗?”另外一人连忙补充。
“欸,学校派来接咱们的车好像到了!”
“你们看!门口那辆是不是!”他指着玻璃门外的那辆七座客车大喊,众人纷纷滑开手机对比确认车牌号。
与他们不同,许儒城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口等候自己的那抹倩影,她椅靠在划分人行道和车行道的铁栏上,面色似有愁容。
许儒城加快了脚步。
“等久了吧。”他温和清润的声音忽地在她的耳畔响起,路鸣被吓得一激灵。
“老……老许!”她也没有管他的手上是否还拉着行李箱,不由分说地便紧紧地抱住了他。
只有将头埋进他那带走皂香味的胸膛,路鸣才?会感受到发自内心的心安。
“醉神,你女朋友可真粘人呀!”不远处,那群与许儒城一同飞往国外参加比赛的校友们正推搡地打趣着。
许儒城知道路鸣不会无缘无故地做此小女儿状,因而此刻,他也?是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随后又对自己那群队友喊道,“你们先走吧,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得嘞!”队友们懂得都懂,三三两两地就上了车。
路鸣静静地靠在许儒城的胸口,只觉得有一肚子的话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
“怎么了?”他轻声问。
地下停车场车来车往,鸣笛声不绝于耳,他们俩都是内敛的人,在过去从未像此刻一样于公众面前抱的那么紧。
“老许,有些话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说,你等我想想,等我想想怎么跟你开口。”
陈浩南、小光、布鲁的事,许儒城对此都一无所知,若是真要从头说起,只怕还需要些时间。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许儒城耐心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