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里话间,不知是嘲讽还是叹息,大概什么都不是,只是平淡生活里突然出现的调味剂,宋金在他们的话里连人间冷暖都感觉不到。
唐三胖一路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说:“我以为大进哥只有一个儿子,没想到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女儿为什么跟他断绝关系?小儿子为什么不回来?”
“我哪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宋金对一大家子的糟心事深有体会,如果那晚不是因为儿子们太不孝,连他们亲妈的忌日都忘了,那他怎么会大晚上开车出来,看见跳河的唐三胖,还被他拖下水,变成了个年轻人。
虽然身上没钱,还老吃野菜,但不用操心家里的事,不用操持公司的事,甚至将过往的人脉都切了个一干二净,却有种无比轻松的感觉。
像重生了。
既然老天爷安排他重生了,那他应该珍惜,好好肆意地再过一回青春年华的人生。
宋金的心结,忽然就解开了一大半,对在这小破村庄的未来生活充满了期望。顿时一扫之前的颓靡,找到了新的目标,振作起来了。
唐三胖见他往回走的步子迈得又阔又稳,意气风发的模样,以为跟何大进不对眼的他幸灾乐祸中,生怕他又嘲讽何大进,说:“金哥,等会你可千万别刺激大进哥。”
“我不刺激他,我想教他做人。”
“啊?”
宋金回到土屋,何大进还在织篓子,姿势像没变过。他坐在他一旁拍拍他的肩头,说:“何大进,我看出来了,你儿子不要你了。”
唐三胖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何大进手势一僵,说:“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他老了,不中用了,每年过生日,真心祝福自己的只有他的孙儿。但在儿子儿媳的眼里,他只看见了敷衍。
意识到自己的老,就等于意识到了自己的没用。
宋金大声说:“所以重回大好年华的我们,就别再为这些兔崽子操心了,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吧!”
宋金的语气充满了力量和魄力,让唐三胖都重新看他,好像并不是要嘲讽何大进,反而……满载希望。
“我们为儿女操劳了大半辈子,现在老天爷让我们重获新生,可他娘的不是让我们继续为那些兔崽子操心的,让他们滚蛋!我们要过自己的生活,不要浪费大好年华。”
何大进满眼茫然,他都那样过了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他问:“可是我们能干什么?”
“我也没想好,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别想那些崽子的事,不想就等于没有了任何烦心事。”宋金在路上把自己跟家人的关系切断后,发现世界变得清静了,美好了,没有了任何束缚。
人生简直是得到了升华。
这种感觉让人无比舒心。
何大进远没有宋金的果断,而且儿子一家人就住在这屋前头,三层高的水泥屋子犹如一座大山横在那,他怎么可以假装什么都看不见。
然而宋金已经下定决心,不跟那帮孽子扯上关系,以至于他都忘了,何大进的儿子已经报警找人,他的儿子还毫无动作。
丝毫没有意识到这点的他,比何大进要乐观多了。
宋金好好规划了下三人的未来,不一会就说:“我想好了,先把偷鱼的贼抓了,然后设法赚点资金,再慢慢把生意做大。”
唐三胖好奇问:“我们要怎么赚资金?”
“除了鱼和水果,还有一个——山货,这些都是不需要本金的,卖出去就是赚了。”
“这倒是。”唐三胖见宋金振作,满身的精神气,跟他待在一块,人都会阳光些。
没等宋金详细说,他瞧见外头太阳渐沉,已经快要傍晚,收起宏伟计划,起身招手说,“快快,准备去湖边埋伏了。先得把偷鱼的人抓了,才能立威名啊。”
一声不吭的何大进不忘捎上织的七个鱼篓,一起往那带,等抓了贼,还能往湖里抛。
三人特地走的偏僻小路,这条路被半人高的杂草掩盖得十分隐蔽,不是本村的人估计都发现不了这路。
快到湖边,何大进和鱼篓留在草丛堆里,宋金和唐三胖去了湖泊另一面,来了个三角形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