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要把这个告诉你的阿宁,你觉得她会跟你走?”
“四叔,不能告诉阿宁。求你,千万不要告诉阿宁。”裴靖忽而哑着喉咙,就嚎了一声出来。
裴嘉宪慢慢松了手,但膝盖依旧盯着裴靖:“靖儿,手段二字,你该知道怎么写吧,作事不择手段,甚至连亲你又如何能会得稳这太孙之位?”
裴靖先是震惊,再接着愤怒,忽而面色转白,整个人就躺到了冰冷刺骨的地上。
他是不择手段了,可是,当时的他若非不择手段,又怎么能替罗九宁那么一个百姓人家出生的女子,谋到太孙妃的位置。
他绞尽脑汁,想断了肝肠,才能想出如此的计谋来。
当然,他觉得罗良便死,也是荣光的。毕竟陶八娘不过一个默默无名的嫔妾,而他家小不过寒门小户,他只有罗九宁那么一个女儿,能嫁入皇室,将来位登皇后之位,何其的荣幸。
但是,因为宫中一场乱,皇帝是为罗九宁赐了婚,可是赐给了裴嘉宪,而非裴靖自己。
他铺好了一切的路,种了所有的因,最终摘得果的,却是裴嘉宪。
裴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儿错了,也不知道究竟为何,一步步,他细致的谋划着整件事情,到头来,得到的结果却与他所想要的,大相径庭。
但他决不能屈服,就为着裴嘉宪这般的侮辱,他也决不能屈服。
就在裴嘉宪不注意的时候,他忽而屈膝,靴筒之中再掉出一把匕首来,快如闪电般的在裴嘉宪面前划了一道,就在裴嘉宪起身躲避的同时,他忽而一个跃挺,紧接着翻身而起,跑远了。
裴嘉宪顿在原地,愣了半天,见胡谦昊站在不远处,遂问道:“顾泽海那王八蛋呢?”
“就在府门外徘徊着。”胡谦昊道。
“王妃呢?”裴嘉宪压低了声音,只看胡谦昊的脸,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
胡谦昊垂了垂眸子,道:“不在罗家,亦不在府中,更不与顾泽海在一处,她溜的太及时,属下也未曾看见。”
裴嘉宪顿在那里,良久,忽而转身,就往府中跑去。
正院之中果然没有人。孩子的襁褓还凌散的扔着,奶妈据说是因为咳嗽,给送到茵草斋去了,而苏嬷嬷带着一群小丫头,才救完火回来,周身全都给熏的黑黑儿的。
转身进了西偏殿,坐下,裴嘉宪侧过身去,枕褥上一股子淡淡的麝香之息,似乎还是他方才留下来的。
伸手摸上去,枕头下有哗啦啦的声音,一把翻开,下面是封信。
她在上面写着:既无法和离,妾便只有私下走一着。王爷之病,也非只有妾身一人可治。郑姝可,伴月亦可,伴月住在茵草斋中,离这正院,不过隔着一座西水塘。
刷的一把,裴嘉宪将信撕作两片,摔成了一团。
他本以为罗九宁要逃,肯定是跟着顾泽海一起逃,所以命胡谦昊紧紧盯着顾泽海,却不料,罗九宁竟一个人逃了?
如此天寒地冻的夜晚,她一个人往何处去?
苏嬷嬷赶进来的时候,恰见裴嘉宪面色仿如白纸,重重的跌坐在床榻上,两道目光直直的望着窗子,就那么定定儿的坐着。
“王爷!”
“各处院落可都找过了,可有王妃的踪迹?”
苏嬷嬷极为难的摇头,不敢说没找到,只是默默的就跪下了。
裴嘉宪闭起眼睛来,忽而就想起来,方才一回过罢,罗九宁曾怯生生的问他,满意否。
事实上,当初头一回睡到一起的时候,他忽而发现自己能行,于是揉了她半夜,她也是那般问的,问他可满意了否。
她的父亲是叫裴靖谋局,给弄死的。
而孩子,是叫太子妃作局,生出来的。
而罗九宁本身,看似与这些事情全都息息相干,实际上于这一切并无关系。
她不过是在很小的时候,尚不懂事的时候,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少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