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我最讨厌鹿肉。”五皇子断然拒绝。
裴嘉宪柔声说:“但是,你要吃了鹿肉,父皇会高兴了。”
裴钰正愣了片刻,忽而伸手抓上那盘鹿脯就大口咀嚼了起来。
杜虢顿时嗷的一声叫,而烨王和太子二人也是于一瞬间就走了过来,想从裴钰正手中抢那盘鹿脯,但是,于直脑筋的裴钰正来说,要没人抢,他吃两口也就罢了,一看哥哥们全都来抢,他就非得把这盘鹿脯全部吃完不可。
整座大殿之中,顿时就乱成了一团。
裴嘉宪顿时就笑着摇起头来:好吧,果然,药下在鹿脯之中。
……
是些时候,佟幼若和罗九宁两个自那群老命妇们群中脱了出来,就走到了外头。
因当年在此清修的是位女道,这座骊园,建造的极为巧妙,内院处处是水,又处处是岛,皆以蜂腰桥相联。
杜若宁一袭雨过天晴色的蝉翼纱长裙,在一座座蜂腰桥间不停的来回穿梭着,而罗九宁手中一柄团扇,牡丹穿花的杭绸褙子,站在水边,却是分外的端宁。
她知道是这佟幼若害的自己,还知道这佟幼若今天也准备要再害自己一回,此时恨不能上前一把撕了佟幼若的脸,但是,裴嘉宪说过,叫她要将计就计,于是她就摇着柄团扇,要看这佟幼若到底想要作甚。
“肃王妃可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听说你的?”佟幼若走了几步,忽而回头,见罗九宁依旧在水畔站着,遂回头问道。
罗九宁笑了笑,未语。
佟幼若见她不肯接话,于是又道:“就是前年的端午节,你坐在陶嫔身畔,而陶嫔就坐在皇后的身边,当时宫中宴席,你大约穿的有点少,而太孙与我坐在一处,始终直勾勾的看着你。”
当时,裴靖吃了太多的酒,大约有点醉意,和着乐声,始终笑温温的望着前方。
太子妃彼时也坐在一旁,见他总在笑,遂问道:“靖儿,有什么可乐的叫你笑成这样?”
裴靖说:“她此时当很冷,我想替她披件衣裳。”
太子妃也不知儿子说的谁,笑道:“这孩子醉了,满嘴胡噙了。”
但事实上,罗九宁就坐在个风口上,当时确实觉得冷,而她又不惯吃酒暖身,坐在那儿无聊的要死,打着哈欠。
佟幼若当时仿如脸上叫人了一记响亮的耳光,因为就在方才,裴靖喊冷的时候,她还主动解了自己的衣裳,想要给他披着。
他借着酒意,一把就拂开了她,还恶狠狠的说:你这一套用在太子妃身上就好,又何必在我身上献殷勤。
岂知,他说冷的那个人,却是坐在角落里,那个毫不起眼的,皇帝一个小小嫔妾的娘家外甥女儿。
所以,佟幼若才生气,气到必得要毁了罗九宁才成。
“佟姑娘这怒火来的可真是莫名其妙,你既与裴靖早有口头婚约,而他又背叛了你,你当时难道不该责问于他,甚至于,断了与他的婚约不就好了,为何却要把怒火发在我身上?”罗九宁依旧摇着柄扇子,却是问道。
佟幼若道:“他若是个普通男人,既有婚约又另结新欢,我自然会立刻就与他断了婚约,但他可是皇太孙,试问,若是你,这时候你是要断了婚约,还是除掉那个女子?”
罗九宁淡淡道:“若是我,想要太孙妃的位置,自然就会容忍丈夫别有新欢。而若是仅仅只为爱情故,就会断然与他断了婚约,这没什么好纠结的。”
她烧为裴靖而绣的嫁妆时,知道裴靖是皇太孙,也没有眨过一下眼睛。而自打烧了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于裴靖多想过一分一毫。
但佟幼若不满意,分明是她把罗九宁给害了,她倒气的不行了。
为甚?
大约就是因为罗九宁的这种态度,她压根不知道,一个从小就见惯美人,女子们挖空心思献殷勤的少年的爱有多么的珍贵。
她不知道那个少年利用了多少人才得来今天的位置,而为了她,他准备抛下所有的一切。是的,裴靖在佟幼若将这些事情全部戳穿,捅到太子妃面前之后,居然就来了句:我就是要娶她,为此便抛弃太孙的位置,也全不在乎。
佟幼若愤怒的正是罗九宁的这种淡然,她求不得的东西,在罗九宁看来,却不过一文不值。
“是,是我害的你,但那又如何?我命清歌把你扔进马厩的时候,我还记得你傻笑的样子。你第二天站在翠华宫的灰烬上的时候,我还记得你扒灰烬的样子。我就那么看着你痛苦,你活该,因为你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夺去的,于我来说是多珍贵的东西。”
罗九宁再不欲与这佟幼若多说下去,正准备转身要走,便听那佟幼若忽而喊道:“五皇子,五皇子,我在这儿,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