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打電話的學生說著,「我明天回來幫你看店。」又說,「學校一切都好,放心。」聲音挺大的,但語氣非常的溫柔,以至於謝立看到六樓樓梯口站著陶運昌時,都不敢相信。
陶運昌說話總是簡短,沒有禮貌,又冷又輕,和剛才才完全不同。
陶運昌看到謝立走上來,就對電話那頭說了明天見,掛掉了。
謝立走上前,樓道里慘白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傷口和紅腫都變得有些可怖。他喝到微醺,原本見到陶運昌心裡高興,但又聽他用那麼溫和的語氣講電話,心上飄過一絲妒意,問,「樓長和誰打電話,女朋友嗎?」
陶運昌聞到謝立身上混雜的味道皺起眉,又掃了謝立戴上的擴耳器一眼。他按滅手機,什麼話都沒說,轉身走了。
謝立被晾在原地。
他摸了摸擴耳器和臉上的傷口,心突然空落落的。
第33章33。
「失敗了。」
2o16年4月1日
謝立
14。
謝立堵人後的兩周,過的緊湊又小心翼翼。
陶運昌布置的任務依舊很多,只不過從每節課下課批改,改成了固定的晚自習批改。
兩人的接觸瞬間驟減。
謝立覺得陶運昌在生氣。他把結論告知沈榷,沈榷說陶運昌本來就這樣,你下判斷得有論據。謝立想想說,除了學習以外,他完全不管別的了。
沈榷存疑的念頭立刻竄上來,他問謝立,「你們只是學習小組,他為什麼要管別的?」謝立吃吃艾艾說不清,大致講剛開學那段時間,陶運昌的關心比現在多。人呆慣了溫室,突然關了暖氣,多少察覺的到。
沈榷盯著他,斟酌措辭說,「你是不是在意他啊。」
謝立馬上否認,「不是。」又說,「我沒有。」謝立還想繼續否認,沈榷攔住道,「知道你不在意了,你特別不在意。」他強調著特別二字坐回書桌,嘆了口氣,「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提醒你,陶運昌和正常人吧。。。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謝立疑惑追問。
「就是。。。就有一次,我借了他一本比較難買的書,他回禮送了我點零食。」沈榷猶豫道,「每一份零食都是我下課會買的,喜歡吃的類目。」
「當時我很驚訝說這都是我最愛吃的,陶運昌說他知道,有時候看到就記住了,要我別有負擔。」
謝立想想,認為確實可能。雖然現在的陶運昌對他無比冷淡,但還是能把謝立易錯的地方記得一清二楚。
「喜歡陶運昌的人不少,但他喜歡誰,對誰特殊關照,真的沒有聽說過。」沈榷看著謝立遲疑道,「我是怕你覺得他對你特別。。。然後誤會了,就。。。受傷害?」
謝立理解沈榷的意思,陶運昌管事的確總在不經意間。可他不死心,對沈榷說,「但他還管我抽菸打架帶擴耳。」
沈榷無語道,「他是樓長啊,不管才不正常吧。」
謝立被他說蔫了。反倒像是證明自己太在意,對陶運昌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沈榷同情地拍拍謝立說,「沒事啊,你看陶運昌蘇鑫都拒絕,也沒啥好失落的。況且他那麼冷淡,多沒意思。」
謝立不服氣道,「我沒有喜歡他。」他鬱悶地攤開本子做題說,「我只是覺得他教課負責,可以結交。」
沈榷聳聳肩,不勸了,只說,「你別陷太深就好。」
謝立撇撇嘴悶頭寫字,但由於用力過度,鉛筆芯都斷掉。
月考定於3月28日,周一。二十六日是在校的最末一天。
陶運昌於宿舍活動室批改完謝立的最後一張卷子,整理好所有的知識點小報說,「重點題目都圈好,回去做一遍,明天拍給我。」
說完就收拾筆盒要離開,一句多話也無。
三十天不到謝立感覺過完了兩年的課程,長吁道,「樓長,後天就考試了,沒有祝福的話嗎。」
陶運昌停住腳步,瞥了謝立一眼說,「只要不出現重要失誤,進十班應該沒問題。」
謝立失落道,「我想留一班了,你看很難的題我也能寫第一問。」
陶運昌冷笑,「一班的人可不是只寫第一問。」
他們的關係好像歸回到起點,謝立似乎隱隱知曉原因,那日打架後陶運昌就開始不近人情。
謝立最初還賭氣,憑啥就不能打架了,我在意你也不能這樣慣著,什麼脾氣!但在陶運昌長期的疏離下,他又貪戀起招待所那晚的心動,做小伏低了大半月。
哪知道補習關係幾近結束,陶運昌這口氣也生的太長,好像打算如此告別,天各一方。謝立想到今後再也不是前後桌,不在一個班,也沒有補課,恐慌道,「要不你以後還是給我補習,我還這麼給你錢。」
陶運昌走回來一些,看進謝立慌亂的眼,冷冷道,「這樣的麻煩,我不會再接了。」說完向宿舍走,也不聽謝立的呼喊。謝立急了跑上去抓他胳膊,陶運昌果斷甩開,要謝立,「離遠點。」
他拉開宿舍門,閃身便進去了。
謝立極少這麼無措。他想起四歲時謝飛鬧離婚,自己不清楚狀況,大哭著,拉他褲腳說不要走,可父親並未因此留駐。
謝立的央求,從來留不下任何的人。
謝立收拾好書包,沮喪地走在下學路上。快到老宅巷子口時,徐老六帶著他弟弟和一個跟班,大搖大擺地圍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