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運昌肯定也在台下,他會欣賞地看著蘇鑫,默默為他心動嗎。
絕對會。謝立酸酸地想。蘇鑫那麼聰明,口語多地道,私立的學生都比不上。再看謝立,怎麼學都有口音,語言素養永遠糟糕。
如果謝立的戀愛分數是不及格,那蘇鑫就是做完了附加分,讓陶運昌想觸碰又收回手的存在。他不用像貓咪獻給人類老鼠一樣,送一些多餘的禮物,而是靠天然的吸引,讓陶運昌和他戴一副耳機,心甘情願幫他洗衣服。
謝立越想越低落,回了班晚自習也不上,呆宿舍喝了兩瓶氣泡酒,醉醺醺地埋頭睡了。
周六是個大晴天。謝立忘記調整鬧鐘,他在五點半被習慣鬧醒。起來後才記起,不需要再翻牆給陶運昌送早飯。明明省了事,心卻像被掏空。
由於太早,食堂還未開,謝立乾脆不吃早飯,直接進了班。
上午的課聽得七七八八,中午也沒胃口,吃麵包像在吃紙,啃了半個扔了。
下午第一節課是體育,謝立做熱身活動時無精打采,旁邊的同學和謝立說閒話,謝立沒聽進去,嗯嗯啊啊附和半天,那人還越說越來勁了。
「謝立!你給我出來!」體育老師突然點名。謝立介於身心無力,竟就老實出列,老師都沒料到他這麼聽話。
「又講話,你怎麼每次熱身都這麼多話要講!去,繞著操場跑五圈。」體育老師命令道。
謝立頭頂艷陽,人的脾氣都全被曬乾。他一句多話沒有,默默地奔跑起來,陽光緊密貼上他的白皮膚,身體很熱,心卻很涼。
他是在跑了第四圈時,看到那輛校車的。
塑膠跑道外的林蔭路上,泊著一輛大巴車,一邊站著幾個身著校服正裝的學生。這套正裝謝立也有,只不過聽同學說,除了開學和慶典,學校從不要求穿,平日大家只穿運動服。
藏青色的校服正裝區隔開競賽生和普通學生。為的背影應該是蘇鑫,他個子雖不高,但正裝使得他的好比例凸現,是風度翩翩的模樣。
沒一會兒謝立便看到了快步走來的陶運昌。
陶運昌的英俊從來不只在臉上。他比一般學生骨架寬,個子高又站的直,著正裝更顯高傲。謝立看到林蔭樹下,被零碎陽光籠罩的陶運昌,腦袋裡突然冒出才背誦的「風華正茂,書生意氣」。大抵就是如此。
謝立跑近了也跑慢了,聽到帶隊老師在和競賽生做最後叮囑。陶運昌和蘇鑫並肩站在一起,像一副漂亮的青春畫像。謝立心一沉,腳步也停滯。
是蘇鑫先看到的謝立。他無意一瞥,認出後,很大方地揮手打招呼。陶運昌也跟著看過來。
真好看。
謝立不禁想,他對上陶運昌的眼,心跳快起來,怕被發現似的低下頭。
謝立剛剛跑了一千五百米,滿頭是汗。運動校服松松垮垮穿著,沒個正形。
要去參加演講競賽的陶運昌,和上課講話被罰跑的謝立。
哪裡有般配可言。
謝立看著自己短小的影子,似乎這份狼狽無法隱遁。他動動腳踝,準備逃跑。
可是陶運昌看清他後,卻慢慢地向跑道走來。謝立環顧四周,炎炎烈日下,除了自己並無他人。直至陶運昌站定在謝立面前,他才抬頭,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張常年面無表情的臉。
「樓。。。樓長。」謝立的一滴汗順著臉頰落進衣領,模樣窘迫。
「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在操場跑。」陶運昌清涼的聲音,穿過熱浪,讓謝立平靜下來。
「我被罰跑了。」
「為什麼。」
「上課講話。」陽光把謝立照的誠實和坦白,像個悔過自的犯人。
謝立聽到陶運昌輕笑了一聲,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不說話。謝立見他沒了昨日的怒氣,心下高興,話也說的不講邏輯,謝立磕磕巴巴道,「樓長。。。我。。。我又錯了。」
陶運昌聞言,變得鮮活和柔軟起來,他沒問謝立哪裡錯,只無言觀察著,像在期待有的事發生。
他越不回答,謝立越覺得在看自己笑話。他也不知道怎麼一見陶運昌就緊張,總是搞砸,總是出錯。謝立握緊雙拳,傻傻地抬頭,對陶運昌認真鼓勵道,「比賽加油。」
陶運昌還是沒有回應。謝立變得有點難堪,像個唱獨角戲的笨蛋。他沮喪地想,要不就這麼跑開的時候,面前遞過來一包嶄的紙巾。
「擦擦汗。」陶運昌淡淡道,「以後上課別講話了。」他又說。
謝立紅著臉接過紙巾,遲鈍地重複,「那你比賽要加油。」
「嗯。」陶運昌輕輕拍了拍謝立的手臂,又說,「去吧,體育老師吹哨了。」
謝立這才聽到體育老師正對著自己的方向吹哨三聲,還有一聲憤怒的,「謝立,你跑步還能講話!」
謝立這才趕忙向回跑。他跑了幾步路回頭看陶運昌,陶運昌站在樹蔭下,光斑落在他肩膀,對謝立微微頷,像是明白了道別的含義。
謝立回過頭,又快步奔跑起來。
陽光下的他突然覺得這圈跑道可以有一千米,一萬米,只要陶運昌站在終點上,他可以永無止境地跑,直至跑到他的面前。
第38章38。
「今天小立和同學來市里玩,兩個人神神秘秘的。我把上次買的哥特銀飾給他,居然不要,說這一個抵別人兩個月的工資!還要我別總給他買東西,他要自己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