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好吃?比外賣好吃。」謝立笑道。
「是嗎。」
「是啊,我恨不得天天來。」謝立跟近一些,討好道。
陶運昌放慢腳步意外道,「你願意天天來?」
謝立怕他擔心伙食費,趕忙補充,「我交飯錢!」
陶運昌苦笑。但夜太黑也看不真切,他問,「你覺得我在意的是飯錢?」
謝立知道陶運昌其實是嫌自己煩人,只好沮喪道,「那我一周來一次總行吧。」
「天天來吧。」陶運昌望著蒙了霧的月亮,即使知道明天又是一場大雨,但他還是喃喃地說,「天天來吧,謝立。」
第47章47。
「樓長其實是暖的。」
2o16年7月5日
謝立
28。
陶運昌承諾了定會兌現。
謝立近日都會去一班等人。放學鈴響,陶運昌的餘光,瞥見後門口謝立躲閃的身影。他側側身,擋住了謝立的視線。
蘇鑫依然執著,頻繁約陶運昌去他家,陶運昌仍是婉拒。他很清楚蘇鑫和自己是一類人,儘管家世天差地別。學習之於他們總是最簡單的事,蘇鑫叛逆,欲逃離家裡掌控,陶運昌沒有叛逆的資格,但離開鎮南是他從小的夢想。他們都得背負屬於自己的沉重。
陶運昌瞥一眼謝立,他正在後門歸還沈榷遊戲卡。陶運昌知道是近期出的冒險遊戲,謝立跟他承諾不打了要戒斷,但還給沈榷的眼神明顯很不舍。
陶運昌作為樓長,隱蔽的私心裡,常常包括將沈榷和謝立的宿舍分開,最好再把謝立安插在身邊,讓那些笨拙又幼稚的傻事只有自己看到。
但他看見自己的手腿淤青一片,便知道都是痴心妄想。
蘇鑫失望地道別,沈榷也已離開。陶運昌知道逃不過,慢慢走向後門,謝立斜靠在門上等他,流氣懶散地和一班人打招呼。
陶運昌從不在意同學對他的輿論。貧窮也好,家暴也罷,只要考完高考帶奶奶離開鎮南,一切過去都輕的像風。
可謝立,謝立帶來甜蜜,也帶來沉重。
但陶運昌終是選擇了靠近。
謝立見他走來,先是欣喜,很快轉為驚訝,而後又變為憤怒。陶運昌見他咬牙切齒拽著自己淤青的胳膊問,「誰弄的。」
好像電影裡黑老大看到忠心的屬下受傷,那種誇張的表情,陶運昌輕笑道,「我爸。」
謝立的臉色又轉為尷尬,陶運昌拍拍他的肩說,「走,今天吃什麼。」
謝立還沒從陶運昌受傷的憤怒里走出來,不甘心道,「你以後打不過叫我。」
「每個暑假,只要我回家都這樣,習慣了。」陶運昌解釋,又說,「放心,陶建成傷的也不會輕。」
謝立不知道安慰什麼,只反覆說,「你一個人不行就喊我。」
「好。」陶運昌講不過,敷衍道。謝立觀察著陶運昌的傷勢,嘴裡仍然絮絮叨叨。
兩人前後走到鎮南主街,謝立突然想起來說,「我們能不能先回趟我家,我要餵狗。」
陶運昌蹙眉,「你哪來的狗。」
「撿的。」謝立得意道,「高一的時候在市里撿的,原來一直是我媽養,最近暑假我回家,她把狗送回來了。」
陶運昌從小自己都養不活,別說養小動物,但謝立對狗似乎很重視,只得答應。
行至謝立家門口,陶運昌聽聞到響亮的,熱情的犬吠,以為是只巨犬。
可門一開,一隻全黑的,體積很小的貴賓犬快鑽出,小狗圍著謝立轉一圈,但似乎對陶運昌更感興,不停地在他腳邊繞來繞去。謝立氣笑了,「笨笨,你怎麼吃裡扒外。」
陶運昌彎腰,一隻手摟起小黑狗,笨笨圓溜溜的眼對他直打量,最終小舌伸出,舔上陶運昌的臉。陶運昌指著他的小腦袋說,「笨笨,不許舔。」
小狗聽懂似的委屈嗚咽,老實把頭靠在陶運昌胸口。
謝立見狀,罵它,「不許撒嬌!」
陶運昌看謝立惡狠狠的,對小狗的親近很不滿意,心下愉快,卻不表露,只說,「帶回我家吧,給他做狗飯。」
謝立說給他吃狗糧就行,笨狗好養活。陶運昌撈著狗關上謝立家的門,悠悠地問,「謝立,你生什麼氣。」
謝立哽住,像是吃了癟不應答。陶運昌不再逗他,把小狗放下,笨笨可憐巴巴地望向謝立。謝立不忍,只好又回屋拿了狗繩,拴著蹦蹦跳跳的小黑狗,跟在陶運昌身後。
早晨下過雨,矮樓片區的窄巷積了水,陶運昌避讓水窪,但多少還是滲透了謝立的鞋。謝立沒說什麼,但陶運昌看出他的謹慎,離家還有好一段路,陶運昌說,「你站這塊高地別動。」說完不顧及水坑,隨便踩著回家了。
謝立抱著狗在原地老實等了片刻,看見陶運昌穿一雙靴子,手上也拎著一雙雨靴,遞給謝立說,「的,換吧。」
謝立接過,看到雨靴的側面有一個附近工廠的標識,陶運昌解釋說,「奶奶以前是印刷廠的職工,單位發的,都一個樣。」
謝立順著陶運昌的腿看去,他的腳上踩著和謝立一模一樣的鞋子。謝立接過,單腳想換時,陶運昌伸出手給他扶住。
謝立抓緊,快換好後,小聲說,「這算情侶鞋吧。」
陶運昌聽到了,抿抿嘴問,「什麼?」
謝立假裝逗狗不回應,陶運昌踩在水裡的糟糕心情都散去,說,「你和印刷廠大媽做情侶?他們都穿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