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色的唤声响起,兰妱却是没理会,径自起身离开了。
兰二叔和兰二婶一边杀猪般唤着兰妱一边还想扑过来,却是被兰妱身后的侍女一脚踢开了去。
孟氏送了兰妱出院子,此刻的她也是又震惊羞赧又痛恨厌恶,以她一贯尊重丈夫的性子,竟是连在兰妱面前为自己丈夫说几句话的心思都没了。
兰妱见她如此,叹了口气,柔声道:“阿娘,您别怪女儿心狠,阿爹在病中,还定要把这种事摊开来说。但是,若我不说,等他日二叔一家突然暴毙,怕是父亲受到的打击会更大。”
孟氏摇头,对着兰妱又是心疼又是羞愧,道:“阿娘怎么会怪你?阿娘知道你的心,你这么做还不都是为了我们,若是你不揭开这些,等他日你二叔一家突然暴毙,你父亲还不知道会怎样闹,说不得还要找上你,更是会把兰娇和兰恩林也都会背负到他自己身上,那两个根本就已经坏在了根子上,若缠上,还不知又会有怎样的麻烦。不过此次,竟然又是拖累了你。。。。。。”
说到这里她也是又气又恨。
兰妱笑了笑,柔声道:“不碍事,阿娘,您不必替我担心,去庄子上也是我自己要求的,现在京城这般乱,避开一段时间也好,阿娘您忘了,其实我以前一直想过的生活不过就是在庄子上安安静静与世无争的生活。只是以后家里,还要阿娘您多费心了,下次不要再着了别人什么道了。”
孟氏听兰妱这般说,看着她面上的笑容,心中一酸,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兰妱伸手帮她抹了抹泪,再收回手,转身便离开了。
第70章
没过几天兰妱便听到了兰家那边传来了消息,在她过去兰家的翌日,二叔二婶一家就收拾了东西偷偷离开了兰家。
而兰家不知道,兰妱却知道的是,兰二叔一家离开之时,身上还携了那指使他们投毒之人人给他们的大量财物,他们出了京城没几日,就在一荒郊野外被人“谋财害命”之后推下悬崖身亡了。
兰妱得了这些消息之后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就继续有条不紊的整理着自己行装,安排着府内外的事情。她自幼就被带到太傅府生活在那种环境,多余的感情早被磨得所剩无几,只剩下心底裹得很深的那部分。对不相干的人或事,她向来不会浪费一丝一毫多余的感情。
她就要离开东宫了。
皇帝有关兰贵妃还有铭芳斋的处置并无明宣,但兰妱也看出了大致的结果。兰贵妃被囚在了榕幽阁,宫里的人被禁了口,宫外的人一概不知,想来要么会暴毙,要么就会一直囚下去。兰太傅府已经以贪污受贿买卖官职等多项罪名被直接查抄,大理寺正在审理兰家一案,想来不久之后,大概就会被判流放了。
还有铭芳斋,皇帝并没有查封铭芳斋,甚至将铭芳斋产品含绮罗香一事封锁了下去,只是铭芳斋明面上的主人赵夫人上书,将铭芳斋送给了京城的女子堂,以后就变成了官营,然后自己剃度出家去了,皇帝也没有再追责她,而是派了人接手铭芳斋,此事便算是暂时了了。
兰妱是在离宫之前的那个晚上听郑愈提及此事的。
她看到郑愈说到此事时一脸事不关己的冷漠,心里也不知是啥滋味。
铭芳斋借那些妇人常用的胭脂水粉和花枝水行恶,兰贵妃是主谋,但经手人却主要是赵夫人,皇帝就这么放了赵夫人容她风风光光的出家去了,朝中也无官员敢插手此案,那是因为赵夫人的的确确就是承熙帝的情人。
应该说是十几年前的旧情人。
赵夫人之所以被兰贵妃挟持住为她所用,是因为兰贵妃捏住了赵夫人的女儿,云宁公主。
那云宁公主真正的生母是赵夫人,而非兰贵妃。
兰妱也是利用了此事才逼得赵夫人招供的。
皇帝没放过兰贵妃,但却放过了赵夫人,但皇帝对赵夫人好吗?不,兰妱见过赵夫人,她心底对皇帝根本就是怨恨多过感恩,情爱更是早消磨得无影无踪。
赵夫人,兰贵妃,早死的陈淑妃和崔嫔,还有弑君不成的甘皇后,甚至世人眼中皇帝一往情深的元后,皇帝的原配王妃,郑愈的生母,有哪一个有好下场?毋论这些女子本身的是非对错,皇帝他,又对得起她们之中的哪一个?
兰妱叹息一声,心道,大概这就是帝王的情爱吧。
郑愈听到她的叹息声,看到她眼中划过的茫然,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其实他知道她的心结,她一直都不太喜欢他的新身份,但他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他能给她的都已经给她了,她的心结也只能她自己去慢慢解,此次送她出宫,的确主要是为了避开宫中纷争,若是皇帝真的要直接赐死她,他还能直接反了不成?但同时也是他想给她一段时间,让她去庄子上带着麒哥儿过上一段安静的日子。
他不舍得她出一丁点意外,也不舍得她过得不快活。
反正日子还长着,他别的没有,耐心却是很足的。
他们还有一辈子。
她总会明白,他是郑愈也好,还是太子也罢,一个太子,或者皇帝从来没有固定的样子,无论他是何身份,他都还是原来那个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