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襄也怕曹盈感寒病了,停了动作,一时有些犹豫,又不想曹盈被这样拘束着难受,又怕真叫曹盈给冷病了。
他犹疑不定,曹盈却是已有打算,不预备听奶娘的话。
久病成医,她闲时无事详阅书篇,倒也明白了些她的身体状况。
胎中带出的病弱是注定了的,或许寿岁因此有定数,疼痛也必然纠缠她一生,但是她的身子原本不至于风一吹便倒,行几步就眼前发黑难以为继的。
上一世里,大夫与医师们让她避人避风以避病症,结果越是娇养便越是病弱,越是病弱便越是娇养。
循环至最后,她连自己的亲人都见不得,一至冬日便如要渡劫,哪怕火炉被褥足不出户,她也多次感寒发烧一病不起。
只是那时她即便明白了也已经晚了,终年饮药让她身体状况已经差到无法再调养。
况且若是她再要将她自己的发现告知母亲与兄长,说不得还要引起他们的自责。
也就不必说了,便只于院落中等待着看梦中那人所见之景,倒也不错——这是她上一世的想法。
但这一世她有了不同的想法,便是为了助霍去病,她也需个至少能良于行的身子。
而如今虽说是早春时节,天气没有真正暖和起来,但是今日融融春光,稍一活动身子便会发热,只看霍去病和曹襄穿着薄衫长裤便晓得。
她比不得他们,但是如果只是伸出手来,应不至于就这么病了。
可她还没法完整地表达出自己的意见,所能依赖的不是如今满怀是她,空不出手来的霍去病,而是挠着头觉得奶娘说得有理的曹襄。
曹盈张开了口,小小地呼了一口冷空气,让她的喉咙有些难受,但是与先前的疼痛却是完全比不了的。
然后她眨了眨眼,将肺中的空气经喉咙,压缩成了一个有些跑音的字:“哥。”
这费了她很大的力气,发出的声音却很小,红梅树上积雪簌簌落下的声音都几乎盖了这一声去。
但是曹襄方才唯一的关注对象便是她,怎么可能没听到。
只是方一听见他似乎有些不敢信,表情呆滞空白了一秒,这才变为了狂喜:“听见没听见没,盈盈刚刚喊我了!她说出的第一句话,竟是在喊我,哈哈哈!”
他乐得原地直接转了两圈,也就不记昨夜里曹盈独不向他笑的事了,恨不得现在在府里跑一圈,把这件事告诉遇见的每一个人。
“这两日你与她说的最多的哥这个字了吧,她不一定是在唤你,大约只是在重复这个字罢了。”霍去病看不下去他这副嚣张欣喜的模样,不冷不热地堵了他一句。
“你就是酸了,我知道,我不与你计较!她方才可是看着我喊的,我妹妹不愧是我妹妹!”
曹襄见她身子又动了动,一双眼仍看着自己,也就把先前奶娘的话全抛在了脑后,首先便要满足此刻曹盈的想法。
奶娘再要拦已经来不及了,曹盈的双手得以自由,微凉的左手虚抓住了曹襄兴奋伸来让她抓住的手指,右手则贴在了霍去病的颊上。
得以如愿,她心情开怀,慢慢吐出了一口气——往后,她也要一件件完成她自己的愿望。
第5章鬼神他还不该合眼
这边奶娘没有拦下曹襄为曹盈解开绒毯,那边曹寿却是终于追上了平阳公主,拦下了她的冲动。
他揽着平阳公主纤细的腰肢,将她拥入怀中,轻声细语地劝她道:“阿慧莫要恼怒,罚那庸医定是要罚的,只是也需按律法来才是,用不上你亲杀了他。”
平阳公主听了仍不愿罢休,手中攥着景帝赐予她的长刀,狠声道:“我若是执意杀了他也不会如何!以父皇赐的刀杀他,又是事出有因,便是祖母也不会说什么!”
曹寿知道此刻与她说什么道理都是没用的,便将下巴搁置于她的肩上,任她做些不太激烈挣扎,只声声唤她的昵称。
情意绵绵得叫她心软,根本再提不起劲来反抗。
平阳公主有些无奈地想,曹寿真是知晓如何才能对付她。
她憋着的气散去了不少,先前腾腾的杀意也不外显了,人冷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