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连平阳公主都曾经来向自己抱怨这位舅舅的不知轻重,说是田蚡连朝廷官署的土地都想从刘彻那里拿去建宅子,惹得刘彻发了一次大火。
毕竟田蚡实际是穷苦出身,对于这样的富贵权势极其看重,所以会在长安里不顾脸面的抢夺土地,大约也确实会因为采邑收成的事儿不许治水。
曹盈正思索着,一抬头才发现已经被领着走到了窦婴的门前。
门房上前叩了叩门,大声问道:“侯爷,侯爷你是醒着的吗?我已经将安和翁主领到你门外了,你见是不见啊?”
他又连连呼唤了好几声,屋内终于传来了应答:“什么事啊?”
门房就又将他领着曹盈来了的事说了一遍。
屋中一阵桌椅挪动的声音,好一会儿窦婴才灰头土脸地从屋内出来了,神色上也是颓然:“小翁主怎的来了?”
“我听父亲说你方才去府上寻我了,但是我还睡着没醒,没能见到你。”曹盈解释了一句,问道:“你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吗?”
窦婴摇摇头颓然地道:“我去平阳侯府一趟实际只是为了表态了,原本是想要告知你陛下预备启用我几位学生的消息,商量应如何做才能让田相明白治水的严重性,不以一己之私阻碍工程,但。。。。。。”
但是他连底牌都被迫交给曹寿看了,直接被曹寿斥责底牌根本无用,立刻就心情堵得没了心思再想,也就回来了。
“你与我父亲说的事,我也稍稍了解了一点。”曹盈没有明说那道密旨的事,只是让窦婴意会着入室内去谈。
窦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让门房离开,邀着曹盈进入房间中。
房中中桌椅歪歪放着,似乎是刚刚才随便复原位置的,曹盈动动脑便知道这里不是藏着密室就是藏着暗格了。
一些隐秘的东西都需藏在这种地方,平阳侯府也有,曹盈略一想就猜到了方才窦婴应就是去取了那道密旨来看了。
“我父亲没与我说清内容,你那道密旨上到底是写了什么?”
“平阳侯没与你说清吗?”
窦婴苦笑了一下明白过来:“原本也是不适合叫人知道的内容,平阳侯许是不想你真的牵扯进来被针对,所以不告诉你的。小翁主也就别问了,我已经预备听从你父亲的建议,将密旨毁掉了。”
屋内的炭盆已经备下了,看来窦婴是真的想要将这曾经被他视作保命之物的密旨毁掉。
“既然是先帝赐下的,你怎么能随意就毁去?”
她表现出了强烈的不认同,窦婴叹了口气,道:“既然翁主非知道不可,那你自己看看吧,反正将烧掉了,看看也无妨。”
陈旧的黄绸布交到了曹盈的手上,曹盈看着绸布上所书,越看越心慌,尤其是看到那一句“主少幼可以王美人殉”时,整个呆住了。
王太后偶尔与她讲起故事时,也曾与她回忆与先帝的一些□□。
虽然也有自吹的意思在,但是曹盈听得出这其中确有藏着真情在的,怎的先帝竟会无情留旨以她为殉?
“翁主看过便将旨意交给我吧。”窦婴已将炭盆点燃了,预备将旨意烧掉。
曹寿方才已与他分析过利害,这道旨意如果他是在太皇太后还在的时候拿出来,说不定还真的能逼着王太后就此殉葬。
然而如今已是王太后和田蚡当政。
窦婴再将旨意拿出来公众,自以为可以保命,可结果多半会被斥责是假造圣旨。
毕竟如今保管皇宫存份的人也是田蚡的人了。
他们只需将皇宫中对应的存份给毁掉,就查不到圣旨的出处了。
那窦婴就会担上假造圣旨的罪名,被判一个斩立决。
即便原本不是死罪,拿出旨意后也必是死路一条了。
窦婴被曹寿一番推算惊出了一身汗,回府后再三思索下终于决定要将这份密旨给毁掉了。
然而曹盈没有将这陈旧黄绸布交给他,还露出了笑容——她想出了一个法子。
小姑娘将绸布重新卷好,道:“这份密旨是有用的,不该毁于你手。魏其侯,你不能将它公布,却可以将它秘密交给舅舅,由舅舅来当着外祖母毁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