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他现在身在淮南王的地盘。
剑方出鞘,早有准备的持戈王府护卫们便围拢了上来,将他和几个亲随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敢倒没有什么畏惧的感觉,他很容易情绪化,一旦上头了便连死都不怕。
况且只一回想自己肩圣明,是代表刘彻,更是无所畏惧。
当即他就挥剑挑开了落在自己眼前的长戈,怒道:“王爷胆大妄为,竟扣押陛下遣派的使者,还要与我刀戈相向,难不成是想要造反!”
淮南王眼皮狠狠地跳了跳,气得吹胡子瞪眼。
他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造反”两个字,对李敢的恨意也拔高到了顶点。
在他看来,李敢就是已经计划失败了,又想要换个方式将造反的罪名栽在自己头上。
淮南王也不想与李敢废话什么了,只痛骂道:“孤看虎父无犬子这句话也不能全算数,李大将军光明磊落,偏有你这么个败坏家门的阴险小儿!”
然后他不等李敢反应,就着人将他捉了丢出了府:“你尽回京去报吧,孤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证据说孤谋反!”
李敢大怒下都要和淮南王拼出见血才肯罢休了,被自己母亲指派的老奴牢牢抱住说还需回京禀陛下,这才冷静了些。
在淮南王冰冷的目光和一众护卫的警惕中,他不甘心地将剑收了起来,撂下一句“你等着”的狠话,便气冲冲离了王府。
看情况也知道桑弘羊他是带不走了,只能赶紧赶回长安报了刘彻,才有可能把桑弘羊从淮南王手上救出来。
大恩怨面前,李敢也顾不得曾经和桑弘羊的小摩擦了,只想着保住使者的性命,证实淮南王的违逆罪行。
为此他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城,几乎不眠不休,整个人都黑瘦了一圈,面如菜色。
望见长安宏伟城墙时,李敢的心这才算是落在实处了。
但是当他真的走到城门时,这段时日一直堆积在心中,越垒越高的愤怒却如山洪般全泄了。
望着一个自己以为最不可能出现在京城的人,他表情都空白了:“桑弘羊,你怎么在这儿?”
这几日李敢夜夜噩梦桑弘羊在淮南王府受苛待甚至已经被杀死了,结果眼前这个人看着清雅依旧,笑脸仍让人觉得欠揍,眼瞧着还白胖了些。
不过这一次桑弘羊没有再说话激他,而是弓腰温言道:“辛苦李小将军这一路了,这次使命完成得很成功,陛下正在宫中等着你呢。”
李敢试图问出在淮南王封国到底发生了什么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但是桑弘羊做太多解释,只是说都多亏了刘彻的谋划,他只是执行者。
李敢也不完全是个傻子,听他说起刘彻便晓得估计有需保密的内容,不便在这人来人往处多说。
于是他合上了嘴,叫老奴带着人回府去,自己则跟在了桑弘羊身后往宫中去见刘彻。
这一次桑弘羊说起话来就不再刺得他肺疼了。
反而感觉得出他颇通人心,甚至叫对他心有偏见的李敢都如沐春风。
李敢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找了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将桑弘羊替换了,否则一个人的性格前后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变化。
入宫后刘彻自然对李敢好一番褒奖,称这一次桑弘羊能够顺利完成使命平安归来,有李敢很大一份功劳。
“但陛下,我其实什么也没做。”李敢听得脸红,稍回忆一下自己所作所为,似乎只是闯了一次淮南王府又被灰溜溜赶了出来,便不敢居功。
“你这便谦虚了。”刘彻笑容更大了些:“桑弘羊都与我说了,你与他配合无间演了一出戏,这才叫淮南王完全遵旨意而为。”
李敢更摸不着头脑了。
刚想继续推脱,却又被桑弘羊打断了:“还说呢,多亏李小将军演技精湛,那淮南王老狐狸似的原是不信我的,去李小将军那里探听一趟,这才完全相信了。”
他自来熟地压下李敢的头让他受赏,李敢也不好在刘彻面前再三推脱了,便只能得了钱财封赏。
出了刘彻的书房,李敢追上桑弘羊的脚步,想要将事情问个明白。
桑弘羊见他执着,便也没完全瞒他还向他道了个歉:“小将军只需知晓我故意激怒你都是计划一环,至于计划本身,已经完成就该封存,小将军还是别再问了的好。”